他觉着他此刻一定是病糊涂了,要不就是醉糊涂了。
这样煎熬着冷热数次,直把人折腾得筋疲力尽,才昏昏睡去。
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最本来的样子。
在家躺了几天,沈殿的病终于好差不多,徐大雯来电话,让他上午赶去爵度一趟。
沈殿没骑摩托,坐公交去的,腿上的伤还隐隐抽痛。他赶到爵度已经是十点半钟,这个时间通常都会有既有钱又有闲的贵妇登门买酒,他进去时,除了徐大雯和新来不久的酒推,有两个女人在。
徐大雯擡头看他一眼,没招呼他过去,而是摆了摆手,让他直接去后面办公室。
沈殿倒也没在意,安静坐里面等,桌子上压着几张单,他没翻。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什么都不好奇,或者直接点说,他是太冷漠了。干巴巴坐那儿,也没玩手机的习惯,因为他那只不是智能机,除了电话短信没其他功能。
为这事,徐大雯说过他几闪,他那种小彩屏音乐手机都属于历史遗留产物,应该进展览馆了。
他无所谓,该用还用他的,另外要是有客人提出来帮他换一个,最后也都被他折成人民币了。
比起用那些电子产品来消耗时间,还不如让他痛痛快快地吃一碗肉、饱睡一觉来得实惠呢!
大约过去半小时,徐大雯才走进来,她让助手帮忙端进两杯咖啡,在沈殿对面坐下。他指指那几张订货单,问:“看了吗?”
“没有。”
“那现在看。”
徐大雯很少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话,沈殿清楚,拿起那几张迅速翻看。
一共五张,一个陌生客户的,一个是上次那个“美人痣”,剩下三张则都是苏挽订的,其中一张送货日期是今天,但和其他两张一样,上面用红笔醒目地标注着“退”字。
徐大雯盯视着他,“我希望你解释一下。”
此刻,她脸上完全没了平日的柔情和调笑,显出商人兢业计较的嘴脸。按公司规定,退掉已订出的高档酒,要承担30%的原价赔损,徐大雯这一次不亏,但却等于是失去一个客户。
这道理沈殿知道。
他皱皱眉。看到苏挽名字势必会勾他不舒服,再有他的客户还从来没出现过退货的情况,一则是因为他的服务绝不会招来不满,二则是那些客户也不缺钱,懒得做这种事。
苏挽也不是缺钱的主儿。
沈殿一下就想到原因,那天他亲苏莫时,苏挽意外出现,当时就站在门口,不仅看到他们两个吻成一团的场面,后来还在楼梯间打了苏莫一巴掌。
这个中原由他没办法对徐大雯说。
“可能是我的原因。”他决定只做做表面解释。
“沈殿,你觉得这样就说得过去了?”徐大雯显然是不打算就此带过。
他们两个心知肚明,但凡看上沈殿的女人,都不可能不满意,他人是冷,但……活好。
那些找上门的贵妇大都心灵空虚、钱多发慌,就喜欢这种性冷颜好活也好的年轻小哥,苏挽会在短期内一连订好分期送的酒,就很少有可能做中途退货的事。
“不然你想要做么解释?”沈殿反问。
徐大雯一时反倒哑然,半晌,她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推过来,“不管因为什么,你现在得亲自去解决这件事。”
“我的工作里没有负责追回这一项。”
“沈殿!”徐大雯大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情绪有些激动,“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待见你这种工作,可人总要看清现实!”
她这一句之后,办公室里一阵寂静。
沈殿咬着牙,头微微低着,徐大雯说得没错,他不待见,岂止又是不待见那么简单,他简直恨之入骨。
可人总要看清现实。
徐大雯这人不仅看清了现实,还把他里外都看得透彻。
当初是她把他拖下水,又是她把他从不堪负重的生活里拉了出来。他不喜欢徐大雯这个人,但也没办法恨她,比起那些对他糟糕的经济状况袖手旁观的人,徐大雯应该算是他的“伯乐”。
半年前,沈殿还在一家酒店里当服务生,徐大雯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独自经营酒庄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