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热闹的人里，形如枯槁。

他低着头，目光缩起来，脸颊上瘦了很多，肩膀在白T恤里撑出了两条单薄的线。

恍惚想起十多年前，他背着沉沉的书包、昂着头走在何其类似的校园里，只不过他的校园没这么大，没这么多人……他也没这么自惭形秽。

路灯渐渐亮了，拖长他的影子。

周围静了些，过往的人影也少了，这些他从地面上的脚步声就能听出来。

A区到了。

沈殿从裤兜里摸电话，对面有个人忽然刹住了脚，沈殿擡头，就一眼，浑身便开始僵硬。他看到了苏莫，她也一动不动，明亮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片刻，她朝他点了点头，动作像是异常生疏似地，硬滞到了极点。

沈殿匆忙低头，眼神抛远，看着马路边的碎石子。

“你……你怎么来了？”苏莫最终开口。

“……过来看看，”他声音低沉，“你的手表……”顿住，忽然又不想说，声音压更低，“……被我丢了。”

苏莫看着他，胸口忽然一阵发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不是因为他说那件事，她对钱财之物倒没那么在意，只是觉得他似乎哪里变了，不是冷，也不是疏离，而像一只把脑袋埋进沙土下的鸵鸟，整个人连同身躯都是微微蜷缩着的。

这几乎不像他。

陌生，颓靡，却又让人心疼。

“没关系。”苏莫尽量压缓语气，她不喜欢看到他这样，如果有可能，她想帮他，起码在手表这件事上也不想让他有那么大的思想压力，“是我忘了拿回来……再说，那块手表本来就是仿制品，不值钱。”

沈殿的表情看不出变化，他低下头，打算从她身边穿过去，“钱和手表，我会尽快还给你。”

苏莫听着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她想说“不需要”，手向前一伸，抓空了。

他朝宿舍区内部走过去。

苏莫想追，身后又有人喊，回头，是肖辉。貌似有很久没碰到他了。

她应付性地朝肖辉摆了两下手，再转过去看沈殿，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才那人是谁？看背影有点儿眼熟。”肖辉一边巡着她的视线，一边微拢着眉问。

“……”苏莫不想说，故意找话岔开，“来找沈璃？”以前总撞见肖辉跟沈璃黏在一起，同学中有不少知道的，所以她问出来也丝毫不用扭捏。

肖辉撇开眼，眉角跳了两下，“我……我不找她。”

“那你……”

“吃饭了吗？”肖辉打断她。

“没有。”苏莫直觉两个人出事了，没办法细问，因为他一问吃饭的事儿，她就想起和袁敬之已经有约在先了，口气便有些为难，“袁敬之已经点好菜，在翡冷翠等我了。要不一起？”

肖辉微愣，“袁敬之？”

“嗯，你认识他？”

“不认识，”肖辉又把头转到一边，“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人，就听说过。”

81.我想做你男朋友

“唔。”苏莫略微有些心不在焉，对肖辉貌似古怪的反应只是应一声。

肖辉看她这种表情就想解释：“我真不认识袁敬之，就知道他是高我们两届的学长，不过在我们学校想不知道他这号人物都难……”

似乎是说溜了嘴，他忽然顿住，转问：“你和他很熟吗？在交往？”

“交往”两个字音调明显带着迟疑，大概是想起前不久她还在满心满意地关注沈殿那个人的缘故。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苏莫回答，她没说谎，但脑子里却闪过一幕，不久前袁敬之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表白要追求她的一幕。

那时，他们正式认识还不足半月，苏莫没什么心思，充其量就算是和朋友之间的正常心态，可袁敬之似乎很乐于缠她。

说是缠，也的确是有“缠”的成分。

苏莫因为近一段的心境，对袁敬之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可袁敬之脸皮厚，从来不会因为她不看他、不说话就打退堂鼓，总会提起一些有的没的试图抓紧她的注意力。

苏莫几乎都快习惯了，没有袁敬之，她身边也会围过来其他男生，那些人还不如袁敬之，起码他有什么说什么，心思好懂，不用费神去猜。

抛开几天前他忽然跟她表白那次。

袁敬之那天约她去看汽车电影，八点钟的场，苏晋南电话打过来时，袁敬之就在她旁边，听说她是跟男同学出去玩，还特地多问几句，苏莫不好意思，敷衍两句就给挂了。

袁敬之多少听出来，等她收电话就一脸促狭地笑她，“老头子查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