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那次在苏家别墅意外遇到，两个人的唇不经意吻在一起，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她不知道，那也是他第一次……

那次在郊外，她搭乘的车撞到他，肇事司机和沈璃都一走了之，她却坚持留下来，最后又被他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险些遇上意外，后来他良心难安，返回去救下她。

也就是因为那次相救，她认定他是好人，又不知在哪儿听说了他的事，同情心发作，听到对面屋女人的几句话，就和人家吵得不可开交。

他一直以为她是被家人娇惯的大小姐，连吵架都不会，结果却把对门那女人气到抓狂。

她给他送药，药捧在手里，像掬着一团耀眼的白光，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心收不回来了……

那次碰到她和袁敬之搅在一起，他才知道自己也会嫉妒，差一点动手教训袁敬之，反倒被她嫌弃……

那次他在她面前丢脸昏倒，被她送去医院，外面下雨，她淋雨跑出去就为了给他买一碗热乎乎的补汤。

那天，她说她想好了。

她说她想的很清楚，她已经没办法再放弃他，就算是孤注一掷，她也做好全部的准备了。

欢迎你进来我的世界。她向他敞开怀抱。

还有，还有……

所有有关她的回忆，都美好得不像话，只是那个世界以后便是她苏莫的世界……

再也没有他存在的世界。

沈殿头痛欲裂，一帧帧清晰得如同再经历一次，他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回忆，身体仿佛置身囹圄，一会儿被人架在火上炙烤，一会儿又感觉是被拎进冰冷的海水里。

他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很轻，却熟悉得要令人心颤。

怎么可能？他在心里轻嘲，一定是他想那个人快想疯了，才会出现这种错觉。

他想睁眼确认，眼皮却沉得睁不开，头也晕得厉害，让他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那人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那一瞬间，他浑身像被定住似的，一动也不能动了。

苏莫来了。

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从那一声叹息开始他就明白了，她来并不是转机，有些事已经注定无法更改了。

苏莫轻轻握住他的手，她手心微凉，想柔软的水包裹住他，“你这是何苦呢？”

她似乎是哭了，有低低的啜泣声，“沈殿。”叫了一声之后就沉默了。

周围有其他人的声响，可来自她的寂静却像骤然逼来的窒息，他每呼吸一次喉咙都裂开般地疼。

许久，她平静下来，声音带出乞求：“沈殿，以后你好好的，别让我担心……你这样我也不好受。”

又过了一会儿，苏莫松开手，“我得回去了。”

这之后，再无声响。

沈殿猛地惊醒，他擡起头，目光落在床边，空空如也，看不出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他又看向门口，门紧关着，没有人影。

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头重重跌回枕头上，如潮水般的眩晕袭来，漫无边际的黑暗一瞬将他吞没。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司小然正准备去食堂帮邻床的老大爷打午饭，看到他醒了，立马凑上来问：“想吃什么？我帮你买回来。”

沈殿看着她，眼里很空，脑子里也是完全放空的状态，然后，毫无预兆地，他似乎听到苏莫在说：“沈殿，以后你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他空洞的眼神骤然一滞，他努力凝了凝，嗓音嘶哑着，“帮我带一份粥吧。”

司小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是欢天喜地的表情，“好好，我马上就去。”

沈殿的真实状态她不用问就猜得到，经历那么多事，他已经养成很少去在意任何事的习惯了，这次一定是伤到了骨子里。

他是累了，才会将自己“流放”。

司小然最怕他这样，刚刚那句话无疑是安了她的心。

她像小鹿一样跑出去，带起一阵风。

邻床的老大爷看着，眼睛弯成一条线，“小伙子，这两个姑娘哪个是你的女朋友啊？”

沈殿一怔，两个……

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