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人生的缝隙里滋生出向往之心。

她说，他不需要那么坚强。

结果现在他连目标都没有了……

130.相望不如相忘

沈殿这一病就病了一月之久。

他身体状况一直就不太好，平时营养跟不上，自身的免疫力也低，高烧反反复复，拖到十一月才痊愈。

人看着就瘦了一大圈，脸颊凹陷，眼窝也更显深邃。

司小然来接他出院，帮忙拿来过冬的衣物。

沈殿裹得严实，基本只露两只眼睛。

外面的气温已经很低，风冷霜浓，落叶铺了满地，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他擡头看这座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高楼大厦，就连小贩的吆喝声都一成不变。

走到下个街的转角，他在一家花店门口看到一个身影，眼神就再也移不开，脚步不由自主地跟过去。

司小然没注意，一回头就看到他已经跑到人家花店门前东张西望。

她连忙追过去，拉住他，“买花？”

他摇头，隔着门玻璃看到之前那个身影正在里面忙碌着，司小然循着他的视线也跟着往里面看，隐约觉得那人看着有几分眼熟。

这时，那人发现了他们，立刻转过身笑盈盈地朝他们走来。

沈殿却失了神似地往后退了一步。

司小然更加肯定，他这是错认人了，单看背影，里面的女人的确有几分像苏莫。

但显然不是，还把他们当上门的顾客了。

司小然心里发堵，沈殿嘴上什么也不说，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他只字都未提起过苏莫那个人，可司小然清楚他一刻都没放下过。

单看他那双从来都没开心起来过的面容就知道了。

在那女人拉开门之前，沈殿已经转过身，低头匆忙就走。

司小然看他的背影，感觉他那一刻就像个逃兵。

她叹口气，沉默地跟上去。

两个人并肩走了好长一段路，沈殿忽然开口：“我想离开费城了。”

他声音很低，带着大病初愈后的干哑。

“去哪？”司小然问。

“不知道。”沈殿看着脚下的落叶，“我还没想好。”

顿了顿，又说：“其实哪里都一样。”

他很少和司小然说这些，她知道，这话看似不着边际，却句句是他的心里话。

她一时想不好该怎样回应，而他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司小然攥了攥手指，鼓足了勇气，“我陪着你。”

沈殿脚步一顿，大概是一时间没把她这话和之前他说的联想到一块，回头打量着她，等渐渐明白过来皱起了眉，“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这样就算是拒绝了。

司小然在说之前就已经料到了，但还是有些灰心。看他身上发生这么多事，她虽然不再对他抱有幻想，不奢望被他接受，但陪伴他的心意却没有改变过，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我知道，”她咬咬唇，眼底泛起倔强，“可我想跟你去，你这人不会照顾自己，有个熟人看着总好一点。”

沈殿眉头拧得更紧，他跟司小然太熟悉，尽管这些年因为当年司父的翻脸无情，他连她都一起回避，但他从司小然一言一行里还是能一下就领会出来。

她是怕再有下一次，他在家里病了三天都没人知道。

“不会了。”

并不仅仅是安慰，只有沈殿自己知道，这也是他对那个人的承诺，虽然没有机会亲口对她说了，但他会那么做。

因为……他好，她就好。

……

出院那天沈殿和司小然说想去其他城市，并非是说说，以前听说过不能在一起，能够呼吸同一处的空气也是好的，等落到自己头上，他才知道远远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害怕遇到她，又渴望遇到。明知什么也不能做，却又一次次地在希望、失望中煎熬。

相望不能相忘，这种折磨本身就蚀心噬骨。

他不得不离开。

沈殿去过的地方不多，除了从小生活过的镇子，还有算得上第二故乡的费城，他就只去过奈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