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瑞斯问话的时候,柏小毛看了眼电脑右下角:19点28。
比前几天的下班时间早很多了——虽然她还没忙完。
她没擡头:“我再弄一会儿就回家。”
门外走廊上的谢瑞斯“唔”了一声,想想又走进去:“你吃过晚饭了吗?”
柏小毛是真的有点饿了。
不过,“走去外头饭馆儿单程要二十分钟,叫外卖也得等半个多钟头,还不如工作做完回家吃。”
“我正好要出去吃晚饭,一起吧。我开车。”
谢瑞斯去的是严冬力荐的一家关东煮,离“兰溪雅筑”差不多六公里。
“什么美味值得那么大老远开车去……”坐上副驾驶,柏小毛嘀咕道。
“有次晚上我还一个人开车去中大夜市呢。”公司离中大快二十公里。
不是很懂这些有钱人。柏小毛耸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还好一路没堵车,十分钟就开到了那家有关东煮的大排档。
很简陋的门面,没怎么装修,但捯饬得很整洁。掀开竹编门帘,迎面就是吧台,传送带上咕嘟咕嘟煮着小火锅。
他们的目标是关东煮,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木质桌椅散发着清漆光泽。谢瑞斯拄着下巴望向落地窗外的流丽灯火,从他的角度看去,整条街道热闹非凡。
柏小毛去吧台取了煮好的各种丸子过来,视线对上他的侧脸。他垂下的眼睫毛像羽翼般复成一排阴影。
“我很喜欢在这样的地方观察人,想象他们身上的故事,然后写进歌里。”
谢瑞斯开口道。
“以前我们在南岛的酒吧驻唱,很多人在午夜喝得烂醉如泥,每一种不体面的姿势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很少主动提以前的事,柏小毛一时听入迷。
“我希望玩乐的歌能述说更多小人物的故事。”谢瑞斯收回黏在外头街市的视线,转而问柏小毛,“你听过的我们的歌中,最喜欢哪一首?”
她被问得猝不及防,放下刚咬了一口的鱼豆腐凝神想了会儿:“嗯……《末日丧钟》吧,词里描绘的场景太震撼了,感觉人类再继续作死,末日就是那个样了。”
“喔……”谢瑞斯应了声,手伸向两人中间的盘子,也拿了串鱼豆腐。
“……那是我的!”她赶忙出声阻止,话音刚落,他已经照着她咬过的那段咬了下去。
“那串我已经咬过了啊!”柏小毛快疯了。
“我不介意啊。”谢瑞斯却是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介意!”
这人还能不能好了!
柏小毛恼火道:“谢瑞斯你能不能不要……”觉得他根本没法明白所谓“惹人误会”的意思,又换了种说法,“你和别的女孩子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比如之前的助理何悦。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三番五次无知无觉的“何弃撩”才义无反顾喜欢上他。
“这样?我怎么样了?”他再次摆出欠揍的无辜脸。
“……”柏小毛简直是长茅遇上盾,秀才遇到兵。她不再理他,气呼呼地伸手往盘子里胡抓一通,发泄般往嘴里塞。
“小白猫。”对面的吃相却慢条斯理得很好看。他眼皮都没擡,一字一句地问她:“你很介意我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时候的样子吗?”
……鬼才介意!柏小毛狠狠地把吃完丸子后的签串儿劈头盖脸地往对面丢过去。
谢瑞斯被一支弹中了脸,不悦道:“你干嘛这么生气啊。”
他擡眼,看到的却是她一副快被气哭的表情。
柏小毛是真的很委屈,觉得窝火得要命。脑子里过电影一样,从陈佑舟的例会调侃想到连续几日的加班、徐倩倩那句“你懂的”,再加上面前这个脑回路莫名其妙的上司莫名其妙的话——单身狗就活该加班吗?母胎solo就活该被嘲笑被调戏吗?
“小白猫,”谢瑞斯放软了语气,小心翼翼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忙得没时间陪男朋友而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