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小毛刚想怼回去,严冬几人从黑压压的人群里冲出来:“走了走了,快上车!”
学校出动了后勤部保安维持秩序。一行人简直像逃出生天,次第跳上商务车,驶离了江浦大学的校园。
陈佑舟长舒一口气,翻开手肘内侧,上头几道指印森然可怖:“这些女生劲可够大的。”
陶仁噗嗤一笑:“也未必只有本校学生,肯定还有特地从外头来看你们的。”
“败了败了败了。”严冬以手作扇挥个不停。
夏祺倒是平静:“以后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吧。”
作为队长,他似是已预见乐队爆红的将来。
柏小毛想象着自己不停为他们挡枪的壮烈情形,头都大了,又绕回之前的话题:“谢瑞斯,你该不会真的要让我给你们当保镖吧……”
谢瑞斯拉下棒球帽檐遮住一半脸:“只是给我一个人,不是‘我们’,工作量是不是小多了?”
有什么区别!柏小毛苦着脸求助地望向严冬他们,后者则完全搞不清状况。
谢瑞斯偏过头:“你这是什么表情?以前的助理就是这么做的啊。”
严冬总算懂了一二,沉痛地安慰惊恐万状的柏小毛:“他说的是啊,要怪只能怪之前何悦把他惯坏咯。”
听到“何悦”的名字,柏小毛下意识地窥探着谢瑞斯的表情,他倒是气定神闲地闭上了眼。
柏小毛突然就心塞了,不知是为了前助理还是自己。她转头望向窗外,看到玻璃映照出谢瑞斯仿佛已经睡熟的脸。这个人做事缜密,有时体贴周到。但也许,这样的人,也最是冷酷。
……
次日是周末休息,柏小毛申请了下周一二三的调休,准备腾出五天的连休假回海都一趟。
谢瑞斯在微信上很爽快地批准了。
柏小毛抱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以前的助理,为什么离职?】
谢瑞斯回复得很迟,也很委婉:【她把太多的心思花在了工作以外。】
柏小毛心一沉:所以这个“花在了工作以外”的心思是指?所以何悦可能并不是主动离职?
她真的不太看得透谢瑞斯——有时幼稚又霸道,有时谦和又温驯,有时大概也像对待前助理那样,不近人情。
柏小毛已经脑补出一出大戏,戏中的何悦有多苦恋上司而不得,上司就有多无情而决绝。
海都离中陵有四个小时的高铁车程。柏小毛到家的时候正是夜幕初倾时分。
这座以美丽夜景著称的城市静静坐落在海岸边,连绵的万家灯火投射在深邃无际的大海中。
柏小毛的父母作为地道的海都人,也与这座城市一样,带着几分安然无争的气质。
柏母没对女儿的归家表现出多大的惊喜,备好她爱吃的饭菜看她埋头吃完就收拾了碗筷,对她描述的中陵工作也只是安静地听,时不时点头应许。柏父则还是一副“你觉得高兴就好”的派头。他做了一辈子的基层工作,饭后看报习惯一直没有丢,家里旧报纸堆积成山,常因此被柏母抱怨,他也总一耳进一耳出。
也是,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执着于阅读纸媒。
柏小毛也对父亲这样吐槽。
柏父放下报纸:“网络上那些来路不明的新闻是什么玩意?哪有印在纸上的权威?”
“……”柏小毛被噎得翻了个白眼。
还好,这样的父亲居然并没有出声反对她现在的职业。——如果说大部分观念传统的父母都觉得“艺人助理”工作“不靠谱”的话。
不过,在外婆面前,柏小毛可就不能有一说一了。
柏小毛的外婆与柏母一样是老师,人称“葛阿婆”,老伴前两年去世。
葛阿婆退休后住在旺德镇上,有一座带大院子的宅子,收养了一群流浪猫狗。
柏父柏母不理解老人为何要把钱用在喂养这些动物上头,老人更不会张口要小辈们补贴,但她为数不多的退休金肯定负担不了越来越多的猫狗饲养。
在外婆身边长大的柏小毛对猫猫狗狗没有特别的偏爱,但也知道这是老人家晚年生活的慰藉。她每个月打钱给外婆买猫粮狗粮的时候都极力炫耀自己的工作是如何“高薪体面”,真到了老人家面前,却只能用“公司白领”含混带过。
葛阿婆很高兴外孙女回来探望,但话语间还是怨念她的“毛毛”跑得太远。
“你要是当初听外婆的话,考个师范大学,出来后直接在你妈那学校当老师多好。”
这话柏小毛已经不止一次听她念叨,只一味嗯嗯啊啊地应着,专注逗弄着院子里的一群幼猫。
葛宅门口不远便是月湖,来旺德的观光游客必到之处。五月底六月初的节序,湖里的荷叶还没长开,澄碧的湖水清晰地倒映着镇子的青瓦白墙。
小镇的下午时光闲适而漫长,又逢游客稀少的工作日,柏小毛午睡起百无聊赖,拍了好几张镇子的风景照PO了朋友圈。
不多时就有一些点赞和评论。
其中夏祺评论道:“再过一阵月湖的荷花开了会更美。”她回了他一个(笑脸)表情。
「玩乐」成员里,只有夏祺和严冬偶尔更新朋友圈,陈佑舟没开这个功能,谢瑞斯则像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功能……
吃完晚饭柏小毛陪外婆在镇子里散步,走过儿时熟悉的小桥和石板路,间或用手机拍下小镇里温暖静谧的夜晚灯火。这真是于她而言难得的放松时刻,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象了在此终老的情形。
——直到掌中的手机铃声撕破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