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怎样?”
“谢瑞斯!”她真的想哭了,“我真的是个正常的女孩子……”
——经不起你三番五次有意无意撩拨!
“我不希望……”
——像何悦那样……喜欢上你。
柏小毛甚至觉得谢瑞斯真的很恶劣,他这种行止不就是传说中的玩暧昧高手?不停地接近、看似无意地撩拨、假扮无辜地暗示……最后还要让女孩子背上“我拿你当好员工,你居然想泡我”的压力……
渣男!
柏小毛快要相信自己脑补出的剧情,瞪视着他的眼神已含了几分怨恨。
无辜中枪的谢瑞斯无知无觉,反而在她吞吐的话语里慢慢地扬起了嘴角。
“小白猫。”他双手撑在床沿,眼巴巴地注视着她,“你真的很在意我对你做的事吗?”
怎么可能不在意!
“好的。”他莫名其妙应了声,眼角的飞扬神采收都收不住。
这天之后,柏小毛觉得这个上司越来越不正常了。
先是派人非要给她住处的窗户和阳台装上防护网,她再三拒绝说必须要房东同意才可以,他就送了个报警器给她。结果大晚上的她和罗灯对着那坨呜呜哇哇叫的白色面面相觑。
然后在她要给钱帅的实习生业务提前开小灶前,谢瑞斯突然提出代她培训,还对着一脸惶惑二脸懵逼的两人解释道:“总监亲自授课,你们有什么不满意吗?”
哪敢有!
最后是柏小毛最不解的——她觉得谢瑞斯与夏祺间的气氛越来越微妙。
夏祺番外:他与她
暴雨后的中陵主干道呈现一种诡异的晴朗。
夏祺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和旁座的人一起目送那个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非易”的大门后。
汽车重新发动的一瞬间,他连着引擎声一起,听到一句低低的叮咛——
“你,别喜欢上她。”
他诧异地扭过头,望向驾驶座上专注开车的侧脸。
这是夏祺第一次与谢瑞斯如此认真严肃地谈及一个异性,并且他并没有完全领悟到他说这话的用意,在他眼里,谢瑞斯是一个除音乐外,不会对任何事物执迷的人。
他与之相识的时候,「玩乐」还是支只有主唱和吉他手的二人组,在奥克福大学的校园祭上献唱,被蜂拥而至的歌迷围堵得寸步难行。
作为也从小就接触乐器的人,夏祺知道谢瑞斯的吉他弹奏功底深厚,在其他校友口中也断续得知他的一些背景。他并不太明白从那所世界著名的公学考进奥克福的谢瑞斯为何一心专注他的乐队理想,而当那个英俊帅气的主唱对着台下数千张颜色各异面庞的人吐露着只有他们熟悉的母语歌词,换来手举金属礼的人群疯狂的尖叫回馈后,他似乎又有点明白谢瑞斯坚持的意义。
是他主动去找那个二人组提出加入乐队的。在那之前,他初高中时也在国内的学校组过乐队,小打小闹间并不想耽误学业。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他与谢瑞斯靠在奥克福标志性的石桥边,各自手持一罐啤酒对饮。彼时学校刚办完成人礼,平时沉迷学业无法自拔的学子们在年满十八周岁的仪式上纷纷放飞自我。
谢瑞斯也是。
原本他给夏祺的第一印象是慵懒而不茍言笑。虽然言行举止并没有贵公子的骄矜,但也并不平易近人。但那日他们把酒桥边,少年的眼角在明晃晃的路灯下被醉意熏染出艳丽的红,连珠炮般与他谈天论地,说他们共同喜爱的「TheBridge」,说他们一致认可的发扬“中文摇滚”的梦想,说他们都想吐槽的最新款“吉普森”……
那次愉快的对谈后,他如愿加入了「玩乐」,身份从曾经的乐队吉他手变成了贝斯手。他很久没弹贝斯,但再拈起来时,上手很快。
之后乐队请了鼓手外援,开始在以奥克福为中心的大学城区活动,有时唱地下live,将他们的理想信念、诗与远方传达给更多的人听见。
那时「玩乐」的歌词基本都是英译中,后来谢瑞斯开始发狠学汉语,他和陈佑舟是免费的中文老师。
乐队在国内的第一个发展重心是主唱陈佑舟的家乡南岛。
夏祺在离海都比较近的元京休整了一段时间,遇到了鼓手严冬,说服他一起奔赴南岛——那片对独立音乐相对宽容的土地。
共同奋斗的日子忙碌而有趣。后来夏祺回想起彼时他和谢瑞斯一边继续学业一边趁寒暑假与已经毕业的陈佑舟在南岛地下圈升级打怪的时光,那些单纯美好的点点滴滴对于「玩乐」已是一去不返。那时在南岛的谢瑞斯只是埋头学语言、写歌,写歌、学语言。刚开始时他的中文歌词必须经过他和陈佑舟的润色,后来渐渐,他可以独立完成。一首歌从曲到词到编,全由他一手包办。二十出头的年纪,监控录音制作时,在南岛一群大牌独立制作人中间也毫不怯场,对于自己坚持的风格编配据理力争。
除了音乐,他的眼中仿佛别无他物。
他们正式出道后,乐队的第一个助理随男朋友去了外地,新招的助理是南岛当地人,一个高高瘦瘦的白净妹子,办事利索,反应敏捷。
夏祺看出她喜欢谢瑞斯,不然大概不会放弃家乡舒适熟悉的环境跟他们这群“搞摇滚的”远赴中陵吧。
谢瑞斯宣布要在中陵开地图时语气非常冷静,带着不容别人反对的果决。
他和严冬是无所谓的,作为单身非土著,去哪里都是漂泊。但老武和陶仁则需要拖家带口移居了,好在他们也都没什么怨言。何悦为了谢瑞斯没有丝毫迟疑。唯一犹疑的是陈佑舟,不过他也只是挣扎了几天便随大部队一起北上了。
那个时候夏祺第一次觉得谢瑞斯有点“不近人情”。倒不是因为他做出向外发展的决定,而是他擅自做完决定后并没有考虑伙伴们的感受,甚至没有任何表示,完全不容置喙。
仔细想想,其实谢瑞斯一直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看似温良无争的脸,却总带着几分天然的疏离。情绪高涨、侃侃而谈的他,自石桥一夜后,夏祺再没见过。因此,当何悦表白受挫,他一点儿也不惊讶。他觉得,在达成音乐目标之前,谢瑞斯是不会考虑任何其他事的。
有时夏祺其实很羡慕他的专注与执着。成长于普通知识分子家庭的夏祺,“组乐队”这件事于他而言就已经是最超纲的行为了,根本没想过“唱响全国,称霸‘世界之巅’”。但他一向随性,伙伴们有这样的目标,他跟随就好。他以为之后的中陵生活也将如南岛出道后一样,写歌出碟开live,忙碌平淡而充实。
直到谢瑞斯把半路“捡来”的新助理带到大家面前。
老实说夏祺对柏小毛的第一印象是不及何悦的。这个娃娃脸的姑娘完全没有“艺人助理”的干练气质,反而带着满脸没睡醒般的懵懂,立在他们中间一一打量。
第一次觉得“小柏”还不错,是在中陵首唱的筹备工作中。那次她为了写宣传方案差点通宵,其实他也在公司,只不过与谢瑞斯讨论live方案无暇分神,闲下来后发现她已锁了办公室门睡去。
当他半开玩笑对谢瑞斯说“小柏好拼”时,对方摆出了惯常的“不以为意”表情。他暗自耸肩,毕竟在团队伙伴的共识里,谢瑞斯是个目中无“女”人的怪咖。
因为他的“怪咖”行径,夏祺甚至没有往深层次思索那句“你,别喜欢上她”的意味。
后来,他曾经无数次地回想起那个雨后天空色彩层叠的傍晚,但并未后悔当时没有领略那句叮咛的含义。
也许,再从头一次,他依然还会困惑不解地追问:“什么意思?”
也依然会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良久,任由陌生的好胜心缓缓沸腾——在他静静说出那句“因为她一定会是我的。”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