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后,他似乎不止一次问过她这个问题,然而她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难以作答。
很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血管每一块皮肤都觉得疲惫不堪。不是因为负重的工作量,而是难以延伸的日常。看不到任何进展,无论做什么都在原地踏步。“Enjoy”已经谈下来的厂牌只有三两家运来了旗下歌手的CD;计划好参加的音乐节突然被临时告知艺人已经满员;与瑞帆沟通了数次,进入了面谈阶段,却依旧没有确定的结果……所有这些琐事堆积在心头,一不留神就让情绪如蚁啮,如针扎。她却不能告诉他,不想再新添他的烦忧。
“还好啦。”她故作轻松地咬了一口水煮蛋,“只是这个阶段忙起来还是有点儿乱。我等着经纪人到位啊。”
他默然凝视了她半晌:“嗯,子扬哥哥给我引荐了一个经纪人。不过她人在国外度假,可能七月份才能回国。到时可以和她谈一谈,合适的话就定下来。”
“哇!度假啊……”柏小毛无比欣羡,“听起来好棒哦。”
谢瑞斯沉默了一会儿:“要不,你也放个假?”
“放假也不能去国外玩儿啊。”她耸耸肩嘟囔道,“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精力。”
“去海都陪陪爸妈呢?”
“不用啦。”她微嗔,“前段时间刚看过他们,他们还嫌我烦呢。等你们Live开到了海都,我再顺道去。嗯……”她盯了眼手里的早饭,“到时候一起去吧?”
“好。”他应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脸。包子,快变成煎饼了……
***
谢瑞斯心里的担忧远大于调侃的情绪。这日,「玩乐」在“琴客”的录音棚录EP新歌的间歇,他把陈佑舟拉到一旁,认真问他:“连续多久失眠,会是情绪上出了问题?”
陈佑舟的父母是医生,也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对情绪和心理方面的疾病很有了解。
“怎么了?谁情绪出了问题?”许是看到他过于严肃的表情,他也收敛了笑容,正经问道。
“不确定。”谢瑞斯凝眸吐出一口烟气,“我觉得小白猫最近特别焦虑。”
“唔……”陈佑舟回想,“她好像来了元京后瘦了很多?那确实要警惕。”他轻叹,“看来你的猫儿也不像外表看着那么没心没肺啊。”
谢瑞斯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正在调音的严冬和夏祺。
“只有去医院才能确定吗?”
“嗯。”陈佑舟很肯定地回答他,“该诊断就诊断,该吃药就吃药,别避讳。”
这是已经把柏小毛当做一个既定的抑郁症或者焦虑症患者了。
“好,我知道了。”他低头思索着劝她去医院的措辞。摁灭手上的烟头后,又叫住已经背转身的陈佑舟,迟疑了几秒钟,开口问道:“你那个她……最近还好吗?”
“噗……”陈佑舟故作轻松地嗤笑,“你干嘛一副纠结得苦大仇深的表情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关心自己的前女友。她最近挺好的啊,参加的好几个项目被送选到协会去了。”
“噢……”谢瑞斯闷头又拈出一根烟,欲言又止。
“没事儿了吗?我先去棚里啦,你赶紧好好关心关心你的猫儿吧。”陈佑舟粲齿一笑,背影决绝又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