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在白鸽广场上自弹自唱的少年。被鸭舌帽盖住的刘海泛出奶茶色，瘦削的身影、低垂的长睫毛、轻拨琴弦的指尖，像极了那个人旧日里的模样。

等听到企划部的同事唤她开路，她的脸上已布满无意识的泪。

***

「玩乐」的第三张全专辑正式发售后，公众大跌眼镜。这张名为《写真》的专辑基本为陈佑舟作词夏祺作曲的搭配，风格延续了以往的powerpop，专辑概念走“写实主义”——

《坍塌》：矛头直指娱乐圈里立人设、不断整形的“偶像”。

《瞬间移动》：炮火对准追热点又善于遗忘的“乌合之众”。

《匆匆人世》：《了了凡尘》2.0版，描绘“不过夜的爱情”。

《第一名》：买榜、热搜现象。

……

总之，这张专辑描述了大数据和全民娱乐时代的社会群像，讽刺意味十足，也把原本的“对家”们得罪了个遍：黑粉更“黑”，死忠粉更“死忠”，赶跑的路人粉和新吸的路人粉基本持平。

业界倒是大部分一笑了之，似乎不想再和这支已日暮途穷的“前”人气乐队计较。

也有资深音乐人出来说话，表示这张专辑维持了甚至高于「玩乐」一贯的制作水准。

然而，全民偶像时代已经到来，每日的热点都被瑞帆传媒旗下各大偶像艺人和选秀新人占据。「玩乐」和非易费尽心思打造的实力歌手和乐团时代成为一现昙花，绚烂过后，很快凋零。

……

非易文娱再次调整了公司策略和旗下艺人的发展规划。「玩乐」接下来要专注新专辑巡演，其余部分歌手和乐队按照舒然之前的“模板复制”方案，全方位进击娱乐圈：综艺、真人秀、网剧网电……极尽所能地“刷脸熟”。

“没办法啊。”

面对柏小毛的质疑，舒然也是一脸无奈。

前有「无声」这支“模板复制”失败品，柏小毛不明白为何还要延续这样的策略。

“是对手太强。”

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她口中的“对手”，毫无疑问是瑞帆传媒。

“非易的法人变更还没有正式完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她茫然摇头，舒然冷笑：“谢瑞斯随时可以收回非易，甚至，并购到瑞帆下头。”

“……”

不过，谢瑞斯似乎对这个“中二期”试验品毫无兴趣，专注带领着瑞帆叱咤娱乐界和商界。

后来，关于他与瑞帆的传闻，成了柏小毛耳中的辗转听说——

他策划的《乐唱乐嗨第二季》未播先热，吸引了一大批创作系唱将申请加入；他主导的偶像派与实力派艺人双模式发展的经营策略成为业界标杆，引其他娱乐公司纷纷效仿；他大刀阔斧地改革“买热搜发通稿”的炒作模式，关闭了瑞帆旗下包括北极熊在内的知名“狗仔”媒体；他稀释了伯父手中的股份，一举成为瑞帆最大股东……

人们似乎已经遗忘了，他曾建立过一支名叫「玩乐」的乐队，描绘着游经身边的平凡人的生活，歌颂着憧憬里的大同世界的美妙。

这支乐队，于“写真人世——巡回演唱会”的中陵最终站上，宣布中止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