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放任瑞帆沦为利益熏心的小人用以洗钱的工具。”

“我必须夺回它。”

他一口气说完，像搬开了心底的巨石，轻喘两下，试图拉她入怀。然而柏小毛双手抵在他臂弯，与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好陌生，这个人，好陌生。

他的世界，离她好遥远。

他低沉的嗓音拂在她耳畔：“小白猫，现在瑞帆回来了，这是你最向往的公司，有你最喜欢的熔岩，你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地熬夜写方案，不用一个人为我们四个人费尽心思。可是，你为什么不开心？”

“谢瑞斯，”她擡眸看他，不明白此刻自己置身瑞帆与他两两相对的意义。她脑子里纷乱无绪，时而跳去明日“中止活动”的官宣，时而回到谢瑞斯的电话邀约。

“我最爱的，是一支叫「玩乐」的乐队。它有亲密无间的伙伴，有我笑闹无忌的岁月，我和它一起哭过笑过奋斗过，吃过苦受过累可是甘之如饴。我最爱的人是那个曾经举重若轻地把想在世界之巅开唱的梦想告诉我的吉他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在发光。而不是眼前这个衬衫领带、西装革履，漆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茍，用着所有成功人士经典款香水的顶级娱乐公司的总裁。

“而且，因为这个人，我最爱的乐队即将不复存在。”

“小白猫你别这样……”

她盯牢他，把心灰意冷的眸光悉数投进他的眼底。

“不管你要做什么，为了什么，为什么不在之前就告诉我？”

“我……”他顿了顿，艰难再开口，“因为一旦失败，我和我的家族都将一无所有。”

“呵……”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刺进她的心房，刹那间疼痛难忍，口中迸出可怕的冷笑。

她曾经以为，即使自己和谢瑞斯不是灰姑娘与王子，也能成为俗世里安稳相守、细水长流的爱侣良伴，可是他们最终还是奔向了狗血现实的套路结局。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啊，”她突然双手掩面，泣不成声，“不相信我会陪你度过难关，不相信无论生病还是健康，贫穷或富有，我都打算好了陪你一起度过一生啊！谢瑞斯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爱你的人啊，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附属品啊……”

她凌乱地说着，滚烫的泪从指缝里涌出来渗出来。她怎么能流这么多眼泪呢？她原本以为，失去团团后，就再也不会哭了。

“对不起……”谢瑞斯攥住她捂脸的手，想为她拭泪，“对不起是我不对，对不起我……”

她使劲推开他，后退到门边。

“谢瑞斯你知道吗？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无端消失，现在我们的家里，应该有个一岁多的孩子了。”

他怆然张了张嘴，眼泪仓惶地涌落在颊边。

他第一次知道这枚一撕就痛的痂。

“虽然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和他没有缘分。”她稍稍平复情绪，语声毫无起伏。

“我会用一生补偿你。”

沉默良久，谢瑞斯重重地吐出这句话。

她弯起嘴角，偏着头对他笑了起来：“和你在一起，好累。”

“你总是单方面做决定。来非易吧。来瑞帆吧。交往吧结婚吧重新在一起吧。解散吧重组吧。你一声不响离开的时候我不想分开，现在，我也不想再回头了。”

“小白猫，”他听出她话里的决绝，不顾一切地抱住她，“你别离开我！”

她是他的灯塔，彼岸，和家乡。

“谢瑞斯，”她挣着他的手臂，笑着滚下泪，“你……忘了我吧。”

“今后，你会有很多女孩子，清纯的漂亮的妖孽的，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我自始至终都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忘了我吧。”

拉门之后，她听到里间骤然响起带着泣声的呼唤：“柏小毛！”

她止住脚，顿了顿，终究还是带上了瑞帆总裁办公室的门。

他从不曾连名带姓地叫她，像是在为这段必然的失去做最后的徒劳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