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星光与琥珀

不多几天，范森遥和谢朗恩母女俩就带着“小白”坐私家飞机回了她们的祖国，丢下谢千帆在旺艺继续做着“清贫老师”。用范森遥的话来说，“我才不要带一个不记事的傻子回家呢，什么时候他想起我了再说吧”。

柏小毛因为她的这番话心理阴影了好一阵子，还是谢瑞斯为母亲做了解释：她知道如今的爸爸待在这里会更快乐。

三个月后，谢瑞斯复健结束，回了元京，继续着WK的幕后工作。在非易团队的积极宣传下，这支虚拟乐队的“边角料”渐渐浮出水面。

他走之后柏小毛就成了一缕游魂，整日六神无主。

她原本用来出国进修的积蓄都花在了谢瑞斯的急救和治疗上，“债务人”还理直气壮地表示：“那你来元京找我追我啊。”

又过了一些时候，眼看离「玩乐」在“世界之巅”举办复出演唱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把心底的决定改了又改。

某日，葛阿婆终于看出了外孙女的不对劲。

傍晚，柏小毛拎着一只黄猫，神思涣散地揉着它的屁股，丝毫不理会它不满的低叫抗议。

葛阿婆的问询在她头顶响起：“毛毛，最近有心事？”

趁她愣神的空当，小黄凄厉地叫了一声，挣脱了她胡乱抚摸的魔爪。

思量许久，柏小毛启唇道：“外婆，谢瑞斯之前来过，您知道的。”

“嗯。”葛阿婆对艺校那场事故有所耳闻。之后柏小毛更是好长一阵子没来陪她。

“他希望我和他结婚。”

“毛毛，你喜欢他吗？”葛阿婆语重心长问她。

“喜欢。”她没有扭捏，很干脆地承认了。

“阿瑞也是喜欢你的。”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结论，很笃定地说道。

柏小毛没有分辩，想了想，将他的家庭和自己的顾虑对信任的长辈和盘托出。

葛阿婆在小竹椅坐下，摇着手里的蒲扇，荡起一阵清凉的风。她沉吟片刻，再度开口问她的毛毛：“阿瑞以前是不是总带你去那些很华丽的场合？”

柏小毛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这还真没有。

“他是不是总喜欢带你认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并没有。

“他是不是总想把你拉进他的世界呢？想让你和他有一样的饭菜口味，衣着品位？”

……好吧，这也没有。

葛阿婆仰脸望着渐渐倾黑的天空，上头，星星一颗一颗亮了起来。

柏小毛随着外婆的视线看过去，又听她在耳畔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那么毛毛，你还顾虑什么呢？”

是啊，她还顾虑什么呢？

她的心底终于豁然开朗，如照进了漫天的星光。

「玩乐」，世界之巅，和——

她最爱的人。

柏小毛蓦然起身的动作带翻了小竹凳。

她奔到屋里拿出手机，迅速查找着最快办理签证的方法。

……

十月二十日，柏小毛的又一岁生日。

A国斐城的机场通往市区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偏偏她的随身WiFi没电了，得不到一丁点于此日开唱的「玩乐」的信息。

最后，她推开出租车门，狂奔在公路之上。

早一些、早一些决定就好了。

她无比痛恨自己之前的举棋不定。

20点18分，车流一眼看不到头，身边堵着好几辆往“世界之巅”去的巴士——改乘公共交通也行不通。

她早就查好了地图，估摸现在的路段离体育馆还有十几公里，等她走到那里，大概要下半夜了。

演唱会结束，“决定”的期限终止，“债务人”离开，她要如何追讨自己今后的人生啊。

她绝望地抱臂蹲在路边，茫然四顾。

片刻后，她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

……

柏小毛踩着入驻了异国的共享单车一路飞驰，越过空旷的广场，穿行热闹的夜市，进入开放式的街区。

目的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间越走越急越走越急。

最后一次看表，腕上的指针停在23点5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