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丢脸了!
盯着他宽大的手良久,她没好气地握住将他拉起来,“你得庆幸你看着还挺顺眼,不然我一定更不客气地收拾你。”
准确来说,应该是看在他们之前认识的份上她才放过他。
她给了他一记摔就没想再接着动手,但徐砚舟心里憋着郁气呢,胆大包天到趁她不备出手反击,双手交握时用力将她往下扯。
他也敢!
周意神经绷紧,毫不犹豫还手,两人再度扭打在一起。
你来我往好几下,整间包厢桌椅板凳噼里啪啦倒了满地,要是有人在这里,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对手,打得那叫个激烈。
两人都是练过的,但周意肯定略胜一筹,由于不能真下狠手,她打得痛快淋漓却也心烦气躁,最后用一个结实的飞身十字固结束这场打斗。
十字固是格斗中锁死行动能力的常用技法,徐砚舟一被锁住四肢便无法动弹,好在她是没用太大力的,不然他估计气都喘不上。
几秒后,周意翻身骑在他身上擡手用手肘压住他脖子,语气警告。
“别以为我不敢真对你动手。”
“那你为什么不?”
徐砚舟也松懈力气,任由她动作嚣张,只是目光深邃似海,其间星光点点,他强调说:“我都看见了,你打吴家村人的时候可没收着力。”
“………”
周意微怒的目光撞入他沉静双眼,她意识到自己刻意收敛了力道。
这份刻意很不应该。
顿了好几秒,她翻身下地,和他一起并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看着天花板,却是对他说:“今天放过你不代表以后会放过你,你最好把我的身份捂严实了,有点风声露出去,我就算你头上。管你徐家不徐家,我照样动。”
徐砚舟被再度威胁倒也不生气,侧头看了眼脸色不大好看甚至有些憋闷的她,他唇边莫名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我们既然是同盟,我当然不会说。”
同盟个鬼啊。
周意不爽地翻白眼,比起生气她更好奇徐砚舟怎么就这么直接挑明,她还以为他会憋在心里不说呢。
“你打什么坏主意,说吧。”
听她如此断定的语气,徐砚舟忽然发觉她又在揣测自己。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说出来了,大概也许就是一时兴起,急于求证吧。
又大概是觉得有些画面很刺眼,感觉明明是自己接触到真相边缘却好像被排除在外,只能看着他人嬉笑打闹,而他不想这样。
“只是想确认自己的想法而已,你别多想。”他简略地解释。
他压下心底的最无法解释的一个疑问,如果沈昭玟是sera,表面糊咖背地是神秘从业者这不是没可能,但以她的性子,旗舰会所那日她绝不可能就那样被人抱走。
所以他更倾向于——她不是沈昭玟。
沈昭玟的这张脸皮、他见过的一张张脸、那些名字,或许都不是她真正的拥有的。
她如同一团巨大的谎言,神秘莫测。
但和她在一起时,气氛总是很轻松,让他久违地体会到不再紧迫的生活状态。
就好像刻板无趣的日子里,终于跳跃出几抹耀眼的烟花,给他平静的生活中划出波澜壮阔的美丽色彩,他为之悸动,为之雀跃。
平复会运动过后的心跳,他双手随意往脑后一靠,状似不经意说道:“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截然不同,还是那个时候的你比较安静,至少不会随便跟我动手。”
——第一次见。
她两个身份和他第一次见都是在电梯,安迪也明确表明过姐姐从未和徐砚舟见过,这又是哪来的第一次?
周意脸色微变,偏头朝他看去。
在看见他姿势时她忽然愣住,在她的认知里,徐砚舟不大会做出这种随性而为的动作,这显得他忽然就接地气了。
沉默几秒,她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那时只是不认识你而已。”
确认她根本不知道那次见面,徐砚舟觉得自己掰回一程,同样转过头,正巧对上周意打量他的视线。
视线相撞,周意清晰看见他向来冷峻的眉眼一点点染上浅淡笑意,衬着他那张本就英俊的脸更加好看。
剥离冷漠后,他变得非常平易近人。
他性格沉默多内敛,却在笑起来这刻截然相反,明朗笑意带出骨子里的霸道本性,灼灼目光坦然从容,强势且无声地侵入她心头。
“按照道理我可以选择沉默,但我选择告诉你我的发现,所以周意,我向你表达了诚意,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和旗舰的纠葛吗?不止高见阳可以帮你,我也可以,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共赢的合作。”
他在宣告什么。
他在表明什么。
有什么东西截断了他一直以来的克制,他突然变得极具进攻性。
周意向来聪明,确认他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但还不至于迷恋。
人与人的交往是非常奇妙的,她的出现挑动他平淡无波的生活,而巧合偶然犹如蝴蝶振翅,一点点掀起更大的波澜,就像她之前对安迪说,一个人越是神秘越引人好奇,于是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这算不上喜欢,顶多是荷尔蒙骚动。
这段日子相处的回忆在她脑海中天马行空走过一遭,她转过头看向天花板,恍恍惚惚间,她只看到血色蔓延,冰冷的河水向她涌来,陈旧过往几乎将她淹没。
她眸光微闪,不答反问:“你有什么非常想做的事吗?”
徐砚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以前想演好戏,现在可能就是想追随本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追随本心……”
周意重复一遍这几个字,可惜,她没资格追随本心。
她忽然学着他擡手交叉在脑后,她笑着,语气却很冷漠:“我有一件非常想做的事,为了这件事我可以放弃一切,金钱、感情甚至生命。在完成它之前,我眼里装不下任何事情。”
“如果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我向你道歉,我这人有时候挺没分寸的。”
“至于你,适可而止。”
冰冷的四个字像是肆虐而来的凛冽寒风,徐砚舟没有像这一刻讨厌过她的聪明,他笑意渐淡,平静看着她毫无情绪波澜的侧脸。
他忽然撑着手臂站起身,轻缓拍去身上的尘埃,默不作声起身离开。
在关门之际,他背对着仍然躺在地上的周意停下脚步。
“周意,从头到尾都是你先招惹我的。”
“那么很抱歉,既然招了,你就得受着。”
“砰——”
包厢门被关上,周意没去看,只是心烦意乱擡手盖住双眼。
男人就是矫情!
烦人!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不耐烦拿起接听,却在下一瞬间猛地坐起来,惊喜至极。
“她醒了?!”
旗舰会所八楼。
【沈昭玟太帅了吧!孤身一人营救全员,她是我的神!】
【跪求大家理智点,不要捧太高也不要往死里骂,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感谢沈昭玟救我家哥哥,毒贩biss!!】
【呜呜呜,我好心疼她被记者们围着指责啊。】
【不管怎么说,总导演真是个垃圾啊,出了事不第一时间报警反而是甩锅。】
【求求了,想看她演武打戏。】
【话说廊市居然有个毒村都没人发现吗,真是可怕……】
“她居然红了!!”
丁志森刷着最新热搜【某沈姓女星帮警方捣毁毒窝】下的评论,越看越窝火。
他气狠狠关闭微博,拿起另一部手机暴怒咆哮:“我就说沈昭玟这个女人就该早点干掉,好死不死拍个综艺都能被她撞破窦真马仔,现在那批货被警察查获,我们怎么出?!”
“我不管,聂欢,你必须想办法除掉她!这口气我咽不下!!”
旗舰的货一直是从吴丰那里订的,他是窦真培养在国内的毒头之一,现在交货在即他出事,叫他去哪里搞那么大量的货?
沈昭玟简直一生之敌!
他气到吐血,电话那头名叫聂欢的女人倒显得无比淡定:“你咽不下我咽得下?这次她救了徐砚舟和江亭,靠山又多两座,按计划来吧,慢慢接触她再说。”
听言,丁志森渐渐冷静下来:“上次那事窦真那边怎么说?”
“那件事你不要操心,窦真表明那只队伍和他是死敌,是冲着他去的,所以才会来查旗舰,窦真会派人找出他们,你尽快重建地下二层,那些人停了小半月已经不满了。”
“我知道了。”丁志森听着对面高高在上的指令,心有不满却一字未说,话里好声好气,面上却冷笑频频。
等挂了电话,他才彻底放开这副不屑又不服气的表情。
“一个女人而已,也敢对我指点来指点去,她也配?”
压下对聂欢的不满,他又打开微博看评论,照这清一色的好评趋势,本该烂到泥里的沈昭玟就要紫薇星东升了。
他眯起眼,何为致和叶勋铩羽而归,讲沈昭玟一心嫁入豪门,这蠢理由谁信啊?
她要真想搭,早就搭上明靖了,何至于退而求其次想去勾搭徐砚舟?那两人论家世地位分明不遑上下。
不行,他不信聂欢,他还是得想办法处理掉她,不然他心里不踏实。
想了想,他摁下桌上的电话,说:“安悠,把人带进来。”
很快,安悠带着一个双眼乱看的男人进来。
正是卓响。
卓响没来过八层,上回来旗舰还是金主带他来的,再次进到这里,他不得不感叹内里之金碧辉煌,眼珠子止不住乱转。
丁志森双手交叉撑在下巴处,饶有兴致看着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他漫不经心问道:“你千方百计想找我,有什么事?”
闻声,卓响回过神,他神情闪过一抹狠色,自从上回被金主收拾后,他过得跟狗似的,没有行程没有经济来源,只能到处借钱。
都是因为沈昭玟!
都是因为那个只会靠男人的贱女人!
他双手握拳,阴冷邪笑,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丁总你们想对沈昭玟动手,我知道有个办法能让她生不如死!”
“她,有个非常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