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三十分钟后,将近夜里十二点,两人顺利到达离廊市不远的江市达源县。
“这司机车技不错,不愧是徐老师,人脉就是强哈,一句话就找到人能带我们来这里。”周意换装成男装模样,带口罩时也没忘夸夸徐砚舟。
“没什么夸就别夸。”
徐砚舟看了眼夜深人静的城乡结合部,对她每次不按套路出牌都深感无语,“我们来这做什么。”
“你不是要查吗?”
周意漫不经心回应道,她调整着鸭舌帽帽檐,脸上笑意不再,逐渐严肃起来。
“这里曾经死了个女孩,她是朱嘉译的妹妹。”
上回朱嘉译向她坦白后,她改变主意决定去查朱嘉莉的真正死亡原因,以此来交换他在旗舰或新娱的消息。
朱嘉译得知自己妹妹果然已经死亡后几近奔溃,就凭他真心诚意愿意反抗,周意无论如何都会帮他找出真相,更何况她隐隐发觉,其中牵扯着不小的人物。
原计划是打算等进组找个时间和欧亚他们过来,现在既然徐砚舟要淌浑水,她也不劝他,甚至还能利用他的资源查事,一举两得。
不过就是欧亚几人满不爽的,本来各个摩拳擦掌等着收拾杂碎,结果被徐砚舟抢了先,纷纷表示要给他颜色看看。
周意对此持看戏态度,他吃瘪的时候莫名爽快!
简略跟他说明旗舰目前涉嫌所犯的罪和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周意还坦言了朱嘉译被骗一事。
徐砚舟还挺惊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大概是显然没想到朱嘉译居然是被迫做那种事吧。
“达源县田家庄住着一个叫田智强的人,我的人花费很长时间才查到他当时拐走了朱嘉莉,当时他们选择用最温柔的方式询问了他,最后发现朱嘉莉早已死亡被埋在他家后山,他们挖出了尸体,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尸体已经白骨化,但仍然能发现一个重要的线索。”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面色如常的男人,见他没什么大表情就继续说道:“朱嘉莉四肢被折断,被人凌虐致死。”
徐砚舟终于蹙眉,厌恶道:“她才三岁。”
“恶魔伤害人从来不看物种、不看年龄。”周意语气幽幽,冷意陡峭。
世界上有无数比恶魔还可怕的东西,他们甚至不能称为人,对比自己弱小的人或动物肆意伤害残/杀会让他们产生快感,从心理到身体仿佛会得到升华,他们称之为刺激,而在正常人看来,就是违背道德常理的变态。
不出意外的话,她想朱嘉莉生前也许遭受过更多折磨。
“所以这和旗舰有什么关系?”徐砚舟不理解,这是将近十多年前的事了。
周意放下个重磅炸弹,意味深长道:“田智强是何为致以前的助理。”
“……”
她扣紧装备,率先迈步,走了两步,她回头朝他点头:“愣着干嘛,走啊?”
徐砚舟从厌弃中回神,明白这事大有蹊跷,顿时严整以待也戴上了口罩,不过他还是不懂她要怎么查。
或者说,在他没接触过的承包商行业中,一般会用怎样的方式去查案。
他没忽略她那句我的人,这让他瞬间想起之前在梦厦野居碰到的陌生男人,那就是她的队友?
他眸色深深,压下疑问,只问道:“你要怎么查?”
还能怎么查?
周意真想敲开他脑瓜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这么久远的事就只能抽丝剥茧问呗。
欧亚他们追查到这里,由于朱嘉译没有要求他们多问什么,他们绝不会擅自作主多问一句,当时问完田智强朱嘉莉下落就走了的。
“所以,我也温柔重新问一遍就好。”她认真地说。
温柔?徐砚舟瞥个眼神到身边,微不可查露出个笑。
她今天没戴面罩,只戴了口罩和夜视镜,但也全部遮住看不清多少了,一看就不像是温柔去问话的,尤其黑色夜视镜在月色中闪烁着冰冷锋芒,更像月黑风高杀人之夜。
恐怕这个田智强,是要遭殃吧。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问道。
闻言,周意撇撇嘴:“让你身临其境查下案子而已,你就当个花瓶吧。”
徐砚舟:“……”
小县城的夜寂静无声,各家各户睡得早,早早关门落锁窝在床上睡大觉了,只偶有几户仍然亮着微弱灯光。
两人在黑夜中疾行,很快按照欧亚给的地址找到了田智强的家。
田家庄大概有二十来户,自建房居多,道路不是石板路而是柏油路,周边杂草丛生,一路找去田智强家时还发现有两户人家中间圈了个小湖泊,这田家庄还满富裕的。
当然,她可不希望田家庄又是另一个吴家村。
周意找到田智强家时,他家大门紧闭,二楼也没亮着灯光,想必是睡了。
然后从工装裤里掏出个小型喷木仓,小心翼翼熔了他家的门锁才悄无声息推门进去。
她给了他一副夜视镜,然后交待他:“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出声。”
这话说的,徐砚舟越发觉得她要下狠手,诡异地,他竟然有点期待。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面无表情点点头没说话。
周意的确要下狠手,田智强既能保守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想必他对何为致非常忠心,也拿了不少好处。
不然像这种干得出拐走幼童事的崽种,在看到朱嘉译成名后,绝对分分钟上前勒索。
她没开灯,一路摸黑儿进入田智强房间。
田智强是单身,整栋房子就住了他一人,不过由于他家住在庄子之间,动静大点就很麻烦,所以周意选择——
直接敲晕他!
田智强最近睡眠不太好,心里藏着事儿的人就这样,翻来覆去睡不好觉。
事情是从前几日开始的,大概是五天前,有个神秘男人闯进他家问了件事,虽然没对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但还是打破了他多年无浪无波的生活。
从此,【朱嘉莉】这个名字犹如附骨之蛆深深印在他脑海,一刻不停要他记起当年可怕的场景。
他本来早就忘记这噩梦,偏偏再度被人捡起,以至于时刻处于胆战心惊的边缘。
今夜田智强又睡不安稳,辗转反侧好几小时都没入梦,他裹着被子背对房门,呆滞眼神落在窗帘缝隙间穿出的月光上。
月光中有蜉蝣微尘浮动,它们翩跹起舞,看着看着他就发了呆。
“嘎吱。”
莫名有脚步摩擦地板的声音响起。
田智强心吊了起来,猛地在黑暗中坐起身,“谁?”
回答他的只有虚无缥缈的黑暗,他心缓缓沉下去,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他慢慢躺回床,试图闭着眼睛睡觉。
过了会还是焦躁地睡不着,他闭着眼睛唤醒手机ai,“siri,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零点十五分。”
“现在是零点十五分。”
两道声音,一道机械死板,一道戏谑轻快。
田智强唰地睁开眼,有多惊恐不安身体就有多僵硬,他慢吞吞、颤抖着看向床头柜。
手机略显阴森的蓝光很快已经灭掉,但他还是看见有张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脸就在他床边。
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发出了幼女天真的声线,她在说:“你好啊田智强。”
田智强瞳孔猛然缩放,一时间恐惧到达顶峰,他局促喘着气想要尖叫,然而下一秒,他头上传来闷痛,紧接着失去意识躺倒在床。
临昏迷之前,他忽然释怀,或许,是他的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