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庭院的灯火逐渐亮起,廊间窸窸窣窣的红金色灯笼宛若垂吊花般垂吊在檐上,顾拾白打开门去,他的身姿已然很高挑,几乎已经到了他父亲的肩头,灯影拉着他映在地上的影子越发修长。
顾拾白站在廊下,夏日的风由水泊刮来,卷着凉意,掀起他身上的斗篷,在静谧的夜色中簌簌发声。墙边传来沉重的落地声,顾拾白藏在斗篷中的手握了握袖口,顺着灯花,向墙围处走去,与来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彼此却都未避开。
不知是否是灯火温润,两个人的眼中均带着几分燥热,慕千里凝望着顾拾白,看着灯火在他英俊年轻的脸上投下星星点点的暗影,顾拾白看着慕千里,他的阿千永远那样好看,比着廊间的彩灯,糖里的池花都要好看,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他们同时开头,又同时哽住。
“你先说。”顾拾白轻笑一下,退让道,只是他在慕千里面前长久以来的习惯。
慕千里默了默,他来时明明准备了千言万语,到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了口中的一句轻快戏言:“走,喝酒去!”
“不是不敢翻墙吗?”顾拾白笑看着他:“连窗都不敢翻。”
慕千里面颊一红:“这不是翻过了吗?”他得意的擡起头:“而且,也没什么难得。”
“那好。”顾拾白应允道,解下手中的披风,伸手紧紧握住慕千里的手:“那我们便一起逃。”
“逃?”慕千里的眼神划过一丝懵懂,但很快,便平静下来,认真的看着顾拾白:“逃去哪?”
“天涯海角,你想去的地方,我陪着你,一起逃。”
他们最种还是去了浮碧楼,要了一个雅间和几壶酒,坐在一起对饮,一直到深夜,一直到白昼,朝阳从云层里满踱出来,他们从浮碧楼相依到回府,站在高高的将军府院墙下,清爽的晨风吹散了他们的酒意。
顾拾白擡头看着围墙,慕千里趴在他的肩头昏昏欲睡,他伸手在慕千里得头发上轻轻揉搓几下,站直身子,将慕千里扶起来,柔和道:“阿千,我们到了。”
“到哪了?”慕千里揉着眼睛,擡头向上望了眼,自问自答:“哦,到你家了。”他瞬间清醒过来,甩开顾拾白扶住他的手:“不是要逃吗?怎么又逃回来了?”
“我们能逃去哪儿?”顾拾白无奈的笑着:“你忘了昨天,我们快到城门的时候,遇到狗,你扔下我就跑了吗?”
慕千里委屈的摇了摇头:“我怕狗。”
顾拾白忍不住轻笑,在慕千里的头发上宠溺的轻揉两下,叹道:“阿千什么不怕啊?明明都已经十四岁了,却还要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