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福又吩咐小厮永安下去烧些热汤热水来,自己坐在床榻边看犹自紧闭双眸脸色蜡黄的兰香,心中伤痛不已,眼角已然湿了。将兰香的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握在手中,看她的手腕上几乎瘦得只剩一层皮了,沈天福再也忍不住,眼角滑下泪来哽咽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一月不见,你却已是这副模样,叫我……”
在一旁的小丫头燕儿看沈天福落泪伤心的样子不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沈天福听到笑声不免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燕儿道,“你姐姐都这副模样了,你竟能笑得出声?”
燕儿却不答话,却走到床榻边弯下腰对躺在床上紧闭双眸的兰香说,“姐姐,你快醒了罢,何苦再捉弄姐夫,你不知姐夫都哭成甚样子了?”
沈天福听燕儿这么一说,不禁目瞪口呆,再转回头看躺在床上犹自紧闭双眸的兰香,几乎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话。不知她主仆二人到底在打甚哑谜。
正狐疑间,却见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兰香缓缓的睁开了一双美目,看着沈天福勾唇一笑,轻声道,“小冤家,可是心疼奴家要殁了,哭得这般模样?”
“你这是……”沈天福不禁骇然,心道,莫不是姐姐回光返照了,这便要去了?于是赶忙握住兰香的手一连声道,“姐姐……姐姐你这是竟要离我而去了么?你可有甚未了的心愿,小可一定为你达成,绝不食言!”
“噗!”这一次兰香笑出了声,伸出苍白的尖尖的手指在沈天福额头上一点娇声道,“你这呆子,竟是想我早一些儿殁了,你好再寻人么?”
沈天福握住兰香点她额头的手指,一时间愣住了,心中彻底没了主意。
小丫头燕儿见状便对犹自发愣的沈天福笑道,“姐夫,实话与你说了罢,姐姐这病是装出来的……”
“燕儿,你可说得是真话?你姐姐真的没有事么?”沈天福一听便赶忙转脸看着小丫头燕儿瞪大了眼问道,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燕儿未语看了兰香一眼,见兰香点了点头方说,“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则甚?姐姐怕你为她赎身时,那老虔婆漫天要价,因此上想出了这一条计策。”
“哦?”这一下沈天福更觉奇了便问,“想那老虔婆王氏是何等精明样人,你们怎能瞒过她的?”
“这还要从前几日说起……”于是燕儿在灯下便详详细细的将主仆两人如何定计,如何瞒过那老虔婆王氏的事对沈天福缓缓道来。
原来前几日,小丫头燕儿去街前相熟的生药铺中抓药时,回来告诉了兰香,说沈天福新开了一间生药铺子,兰香便料定沈天福将那生药铺打理停当后便会来院中接自己。
于是兰香便出重金让小丫头燕儿买通了那曾在太医院当直的胡太医,一面让他开些药与她吃,做出得了时疫垂死的样子来,一面又让那胡太医对老虔婆王氏说自己得了时疫,无药可医,让老虔婆早些备下后事。
那老虔婆听了胡太医的话,又见了兰香那似是得了时疫垂死的样子,便信以为真。果真一心想着要将兰香擡出去自生自灭。至今日,沈天福依约来院中接兰香,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
听完燕儿的一席话后,沈天福不由得大喜,抓起兰香的手用力握在手中喜出望外的含泪笑道,“原来如此,你不知今日我到院中时,听那老虔婆说你不好,这一日我都不曾吃下一些儿茶饭,心中伤心不已。你没有事便好,没有事便好……”
一面说着,一面眼角又滚下一痕泪来。
看沈天福喜极而泣,兰香水眸中也不禁浮上一层雾色道,“你这小冤家,奴这一世还想和你做个长久夫妻呢,哪里就能撇下你自个儿去了……”
灯下两人凝注对方,俱都欢喜不已。良久,沈天福又问,“姐姐,你这身上的病几时能好?要不明日再请个郎中来瞧瞧?”
兰香却摆摆手说,“那胡太医已然给奴家开了一张方子,说我若是想好时,便照这张方子煎药来吃,再将养个十天半月便能痊愈了。”
“好,明日我便让店中小厮按这方子煎药与你吃。你且在这里好好将养,待身子好了我再与你另寻个宅子。这里本是我暂时为你养病寻的一个住处,今日才布置起来,委实简陋了些。待过些日子你身子利索了,我每再做计较,你看可好?”沈天福笑望着兰香问道。
兰香让沈天福扶着自己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