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主位,潘玉茹和郭巧儿坐了左手方的客位,沈氏等三人在右手方客位相陪。底下侍女奉茶上来,众人便在花厅中坐着说话。
潘玉茹手上接过侍女的茶盏还来不及吃上一口便开口笑道,“表姐,那一日你对我讲的那些民间的故事极为有趣,今日我特来寻你,你与我再讲些可好?”
赵天福慢慢抿了几口茶盏中的茶方擡起头来慢条斯理道,“那一日与你将的故事都是搜肠刮肚才想起来的,如今却没甚好故事了。”
“啊,怎会这样?你那日也不曾讲几个,为何今日就没有了?表姐,你不是嫌弃我扰了你清静,故意不说与我听罢?”潘玉茹一跺脚,嘟起了嘴。
本来沈氏等人见到吴国长公主的小女儿和媳妇还有些拘束,结果见这潘玉茹还是一个小孩儿心性,人也天真烂漫,俱都将提起的心放了下去。如今又见她这般说话,众人不由得都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赵天福自然否认,“委实是没有甚故事了,表妹还请恕我则个。”
哪知潘玉茹仍然不依不饶,“表姐没有别人的故事,那将你自己个人在民间的事讲来听一听也好,想来你定不会连你自己这些年做过些甚么也不记得了罢。”
“这个……”赵天福倒被潘玉茹这话哽住,不过很快便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眉心道,“这些日来,我这头疼的毛病又烦了,这会儿觉得脑仁儿生疼,表妹倒还说准了,那以前自己个儿做了甚事如今还真想不起来了哩……”
哪知道潘玉茹人小心实,看赵天福揉着眉心蹙起眉尖的样子,还真以为是她头疼了便着急的站了起来,直走到赵天福跟前,伸出手去帮她揉额头,一面关心的问,“表姐,你头疼得厉害么?可叫郎中来瞧过病,可曾与你配了药?”
这一下赵天福头大了,本来想推脱于她,谁知她却是没有眼色的,还不管不顾的只管贴上来。由得她揉了两下,赵天福便忙将她的手推开道,“亏得表妹揉两下,这会儿好多了。”
“真好多了么?”潘玉茹看着赵天福睁大眼惊喜的笑着问道。
赵天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心中对这小表妹倒不那么头疼了,又感她心意真切,便松了口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表妹可要听听?”
“好,委实太好了,我自然愿意听。”潘玉茹拍手笑道。
赵天福指了指客座,“那表妹回去坐好,我这便讲与你听。”
于是潘玉茹便三步赶做两步的走回去坐好,两眼只管盯着赵天福,竖起耳朵听她下文。赵天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起来,“话说建州海边有一家人,这家的主家娘子因病早早的殁了,留下一个汉子,两个小厮儿,父子三人相依为命。因这一家打渔为生,日子过得艰难。平日也没甚钱买菜蔬,便只将打到的鱼换些米,留下来一条鱼儿晒干了做盐鱼挂起来下饭。”
说到此处,赵天福端起茶盏吃了一口润喉,花厅中一众人等都被她这故事吸引住了,不仅仅是潘玉茹饶有兴致的在等着她往下说,连兰香和李秀儿也听得兴起。这故事她们也不曾听赵天福讲过。
“表姐,那盐鱼我也知晓,每次偶尔吃那鱼时总得蒸了或是炸了才能下饭,你才将说那父子三人将那盐鱼儿挂起来下饭,这又是怎回事?”潘玉茹笑嘻嘻的满脸好奇之色的问道。
赵天福笑,将茶盏放下方继续说,“你每且听我往下说。头里我不是说这一家人穷么,没钱买菜蔬,只换了些儿米熬成粥儿吃。那汉子便想了个法子,将那条盐鱼挂在吃饭的桌儿上方悬着,并与自己的两个孩儿约定,吃一口粥儿看一眼那盐鱼便权当是菜下饭了。”
“父子三人一开始都是看一眼那盐鱼儿吃一口粥儿,静悄悄吃了一会儿,忽听得那小一些的孩儿嚷起来道,爹爹,爹爹,大哥才将看了两眼盐鱼儿才喝了一口粥儿!谁料那汉子头也不擡的说,孩儿,你莫管他,他看了两眼盐鱼儿才喝一口粥儿,一准咸死他!”
赵天福话音刚落,便见得兰香“噗”的一声笑出来,面前地上喷出好多茶汤来。原来兰香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在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恰巧赵天福故事讲到此处,不由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面忙从袖中抽出绢儿擦唇边的茶汤,一看着赵天福乐不可支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