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姨妈的哭声停滞了一下,复又哭得更响亮了几分,“我可怜的萱姐儿啊,哪里有人将你的安危半分放在心头,偏你自己又出去跑什么——”
“姨妈知道萱表姐不懂事,就该好生嘱咐了家里人将门户看紧一些,如今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什么意思?”晏宁将眼一瞪,又是一顿输出。
梁三姨妈直觉得自己心口突突的疼,有心要同她吵嚷半句,可想起来她背后站着的是靖国公府。
如今世道乱成这般模样,有个有权有势的亲戚比什么都强。
纵使帮不上半点儿忙,可若是旁人知晓自家身后有这样的亲戚,多少也要给上几分面子。
这般想着,竟不敢得罪晏宁,就连哭声也压抑着小了几分,抽抽嗒嗒叫人瞧着十分可怜。
晏夫人垂首揉了揉刺痛的额角,只觉得心力交瘁。
这几日她跟乔氏旁敲侧击地说了几回大姐儿的事,她都没有接话,及至晏谨自朝中回来,她才说什么“昭昭现在姓晏,是正哥儿的妹妹——”这样的话,把晏夫人气得够戗。
左右大姐儿年岁还小,不曾上了自家的族谱,就算是再叫她姓迟,迟家现在这样子,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晏夫人心里头明白得很,这是乔氏嫌弃大姐儿是孤女,在委婉拒绝自己让她长大以后嫁给正哥儿的提议。
偏偏晏谨在朝中熬了许多时日,脸颊凹陷进去,人都瘦成竹竿儿一般,走路都有些打晃,也不知道时嘉在朝中是如何“照顾”大舅哥的。
晏夫人舍不得让儿子这般还忧心自家,连忙叫他去休息,直睡了一天一夜,又叫厨房煮了两大碗的银丝面下肚,晏谨方才“活”了过来。
才坐下来听乔氏说了两句,梁三姨妈就上门求助,事关迟萱的名节,晏夫人不敢怠慢,便叫晏谨又同着武乐成一起带了人去寻。
及至后来晏宁也带了人过来帮忙,晏夫人心神才松缓了下来,再看见乔氏,便想起了前头的事,又添一层气闷。
“不过三姐姐也该心里有个准备,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曾寻了萱姐儿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梁四姨妈迟疑着劝道。
梁三姨妈闻言一滞,继而哭得更恸。
迟二老爷只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也说不出来什么。
看着这两口子这般作态,晏谨和武乐成互相望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迟家自进京以来,一直就没做了什么好事。
迟泽引诱了晏敏,若是能好生过日子,靠着清流却有钱的晏家,在这京城之中站稳脚跟是迟早的事,偏偏又不肯善待儿媳,如今两家闹得倒似仇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