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蹙了眉不说话,只看着她。
“夫人,按理儿说奴婢这条命都是夫人给的,又许奴婢出来进去帮着夫人打理生意,夫人对奴婢有再造之恩,便是叫奴婢赴汤蹈火也不敢辞。只一件事,奴婢却想同夫人说了,就算夫人生气,奴婢也认了。”
晏宁依旧不语,疑惑地看着她。
身后内室的帘子打开,常姑姑和兰心进来,见她如此这般,忙上前搀扶着要她起来。
巧梅挣扎了几回,甩开了她们的手,“奴婢既跟了夫人,本应为夫人排忧解难,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却只有一件事,奴婢纵是死也不能应。夫人方才说要给个丫鬟开了脸儿,原是极为抬举的事。
可奴婢既领了为夫人打理生意的差使,便断不会再与国公爷做小。奴婢此回并非胁迫夫人,只望着夫人明白,这女子一旦嫁了人,心便向着丈夫,再不能和夫人一心的。
因着奴婢也不知道夫人是如何想的,或许选的人也并不是奴婢。但这样的事,早说早了,我这般说得明白了,夫人也好早做决断。若是夫人没有这个意思,只当我是满口胡吣罢。”
晏宁渐渐听得明白她的意思,几回开口想要打断,又自忍住。
面色几回变幻,十分精彩。
“哎呀,我就那么一说——”她很是有些羞赧,原是她情绪不稳定,与时嘉胡搅蛮缠,这里却伤了一个好人的心。
“先时舅夫人过来你们也瞧见了,这事儿是她与我提的嘞。只是方才我同国公爷说,也没有说要把你给了他。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以后可得抵了大用,哪能在这内宅里头勾心斗角的荒废了一身的本事?再说国公爷也没有这个意思。
你放心,日后你愿意嫁人,就嫁人,不愿意嫁人,留在府里,总有后人与你养老,不要怕。你一心对我,我安能又会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安排你的去处,我心里都清楚。”
晏宁的话还不曾说完,巧梅便捂着脸哭得稀里哗啦,常姑姑和兰心叹了一口气,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兰心最知道她心里的阴霾,那时郑家变卖奴仆,她长得不差,又正当年,十分怕郑家夫人为了银子胡乱将她卖了。
直到去了晏家,陪在晏宁身边,还怕晏宁嫌弃她晦气,不肯留她,日日里如履薄冰,恨不得极短的时间叫主家知道她的作用。
有一件事,她对谁都没有讲。
郑家夫人卖下人的时候,将郑大人的几房没有生育的妾室都一并卖了去。
只是她们当惯了半个主子,做不得活,况且官员的妾室,便是肯低了头去做下人,又有哪家的夫人肯要的?
当管家把她们遮遮掩掩地赶上马车,这以后的命运是衣食无忧,还是游离失所,就不好说了。
巧梅是极为恐惧与人做妾的,她随着晏宁来到时府,恨不得时时处处表现出自己的好,叫晏宁离不开她。
可是又怕自己成了主母笼络主公的工具,不时总被噩梦惊醒,这些,都看在兰心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