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84章“混账……”
第84章
梵玺会所顶层。
岑靳一脸不耐烦,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意。
终于到地方了。田商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朋友能做到他这份上倒也是没谁了。
顶层最大的包厢里,郗景看到田商的消息,猛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了大门前。
他的身后是一面全落地的玻璃窗,可以将整个铜海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冯郅眼里闪过戏谑的神情。
当初岑靳为了一个替身要死要活的事他们都清楚得很,如今正主都单身了。
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看到岑靳和郗景相看泪眼的情形,这可是难得能看到岑靳的好戏。
包厢门外。
服务生鞠躬,轻轻推开了厚重的用胡桃木打造的大门。门上雕刻着精美的暗纹,在被推开的时候,门轴发出了轻微的富有质感的声响。
岑靳目光掠过站在大门处的郗景,径直走到沙发那处坐了下去。
郗景被留在大门那里,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肯定是刚才岑靳没看自己。
别说郗景了,连田商都傻住了。
这跟自己设想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岑靳怎么完全无视了郗景啊。
岑靳掀起眼皮,百无聊赖地看了田商一眼:“你说的惊喜在哪里?”
田商尴尬地扯了下嘴角:“你之前不是,不是喜欢——”
岑靳灰蓝色的眼瞳周围凝着一层暗霜,田商的嘴下意识闭上了。他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岑靳了,他好像真的跟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郗景坐到岑靳旁边,语气温柔:“岑靳,我离婚了。”
会所内的灯光落在郗景的身上,仿佛给他笼罩上了一层柔光。
岑靳拿起桌面上的酒喝了一口,把酒杯又放了回去。
玻璃酒杯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郗景被这声音惊了一下,那双水润的棕色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岑靳:“岑靳,你喜欢我吗?”
岑靳眉宇阴鸷,他不耐地看了一眼郗景,终于从记忆深处扒出了这个人是谁。
“你脑子有病?”
岑靳的话猝不及防捅进郗景的心口,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你……说什么?”郗景的声音发颤,耳边嗡嗡作响。
不可能,岑靳不可能不喜欢自己,那之前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留长发,因为自己深夜飙车是为了什么。
津兴市,福宁小区,801房间。
鄢忬做完饭,把围裙摘了下来。
他无声地看向客厅的沙发那里。
贺衍趴在沙发上,前面放着一本他从鄢忬的书房里拿下来的一本推理小说。
他看得聚精会神,因此也没有意识到,短袖的下摆随着他微微前倾的姿势悄悄地上移,露出了一截冷白的腰线。
暖黄的吊灯落在那片肌肤上,隐约映出后背凹陷的腰窝轮廓。
他翻页时无意识地动了动肩膀,布料又滑了几分,那一处微妙的凹陷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贺衍无意识蹙了下眉,擡手随意扯了下衣角。
那抹白消失在了视野内,只剩一缕没来由的燥热滞留在了鄢忬的呼吸中。
“阿衍,吃饭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再看一会儿,叔叔,一会儿再吃。”
贺衍头也没擡地说了句,又翻了一页。
直到鄢忬把他面前的书收了起来:“吃饭吧,明天你想看到什么时候都行。”
贺衍翻身坐了起来,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扬唇懒懒说道:“你明天不在家?”
鄢忬嗯了一声。
吃完饭,贺衍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就在他打开门准备回隔壁的时候。
鄢忬出声嘱咐道,墨绿色的眸中压抑着克制的欲念:“我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明天的饭记得自己解决。”
贺衍也没回头,他摆了摆手:“知道了,我又不是真的小孩,还能饿着自己不成。”
梵玺会所顶层。
落地窗前的夜景将铜海的外滩饱收眼底。
冯郅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目光,他看着岑靳和郗景的互动,神色闪烁了片刻。
单纯只论长相,郗景还真就是比不上贺衍。要是加上性格,那就更是一丁点儿都不像了。
说起来,当初他根本没把那个贺衍跟郗景联系起来,特别是被贺衍揍了一顿之后,他更是哪哪都不觉得贺衍和郗景相似。
冯郅示意田商坐到自己这里,凑近他轻声说道:“老田,你看他俩那样,真是你说的互相暗恋,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岑靳有这种苗头。”
田商一脸菜色:“别说了,我也看出来了。但岑靳之前就是为了郗景——”
田商陷入了回忆里,他喃喃说道:“冯郅,当初岑靳飙车的那天就我跟他在一起。他明明就是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跟把车给砸了啊,就在郗景订婚的那天。”
冯郅忽然看向对面,他挑了下眉,吊儿郎当地说道:“你看对面。”
“我哪里做错了?”郗景突然拔高的尾音带着狼狈的哭腔。
他的嗓子被哽得生疼,却死死地盯着岑靳的脸,试图从中挖出谎言的痕迹。
岑靳啧了一声,眼底布满寒霜。
郗景脸上全是泪痕,他抓住岑靳的衣角,但刚碰到就被岑靳给甩开了。
“岑靳,我TM为了你跟鄢昱离婚,结果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岑靳停住了脚步,眉梢全是冰冷的寒意:“我什么说过我喜欢过你,你离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郗景呵笑一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您凭什么不喜欢我,当初你为了我留长发,你为了我把那全联邦只有一辆的超跑砸了,在知道我订婚后又剪短了长发——”
这家伙看来真有臆想症,岑靳眉宇森然。
当初母亲白血病化疗,他那头长发完全是为了他母亲留的,但是后来发现根本用不上就给剪了。
当时岑德越那老头刚当上元帅不久,树敌颇多,他那辆车上被人装了监听设备,又不能打草惊蛇,才假借生气把车给毁了,不然他后面也不会被送到军队。
沙发那里,习重摸不着头地蹙着眉。
冯郅倒是乐得自在,能看岑靳好戏的机会不多,虽然跟想象的画面差距有点大,但他觉得这场戏比想象的还要好看。
不过田商跟这俩人完全不同,他一脸生无可恋,忽然对上岑靳的目光,整个人一激灵。
“田商,你带来的人,你自己负责。我先走了。”
岑靳话没说完转身就走了。
田商的目光从郗景的脸上扫过,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下一秒,几近撕裂的声音在包厢里响起。
“就是因为一个该死的贺衍,所以你就不喜欢我了吗?他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岑靳,你既然喜欢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岑靳收回了已经放到门上的手。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你刚才在说什么。”
田商心里乱骂了一句,冯郅眼里的戏谑也消失了。
郗景已经崩溃了,他口无遮拦,疯了一样地朝着岑靳吼着:“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不还是背着你跟别人搞在了一起!”
他的意思是贺衍还活着。
岑靳的瞳孔骤然紧缩,灰蓝色的瞳孔周围凝出一层寒霜。
郗景的喉咙被他掐住,发出濒死的粗喘。
“卧槽,老岑,你在干什么!”
周围那几个人愣了一下,立刻冲过来死死架住他的手臂,可岑靳的肌肉绷得像铁,纹丝不动,直到郗景的挣扎越来越弱,眼球都翻白了。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低得可怕,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一样,眼底翻滚着近乎癫狂的暗色。
郗景大口喘息,瘫软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剧烈咳嗽着,脸色涨得发紫。
他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八月十七,上午。
贺衍伸了个懒腰,缩在沙发上继续看着昨天只看了不到一半的书,视线却没办法再聚焦在任何一个字上。
铜海大学的通知书昨天到了,开学时间是九月十号。
不过,鄢忬应该会送他去学校,他在铜海也有一套房,到时候自己可以住他家——
贺衍的思绪忽地停顿,睫毛颤动,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中闪过几分困惑。
他胡乱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发,眉头蹙了起来。
但现在,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依赖鄢忬了。
贺衍抿唇,他把膝盖上的书合上,神色却愈发古怪。
他这样,不太对。
铜海市市中心,天寰壹号公寓。
岑靳的手机屏幕亮起,那条消息跳出来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是今年五月份,贺衍在法庭上辩护的视频。
岑靳死死攥着手机,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他盯着视频,灰蓝色的眸底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暗色。
岑靳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猛地站起来,真皮座椅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他真的还活着……贺衍,还活着……”
岑靳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某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岑靳将手指插入发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回荡,像是终于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恶鬼。
只是这笑声逐渐变成了嘶哑的喘息,又变成了哽咽,他的眼角泛着红,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