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果然是御史的尸体。
安德鲁握紧兽牙:“你把账册给了谁?”
漠北渊踱步到石柱前:“自然是‘乌云’——那个被你我共同虚构的影子。”他突然抽剑,“可惜你知道得太多了,杀了他们!”
玄铁熊挥斧冲来,江知烨拔剑格挡。方妙扑向石案,却见账册突然自燃——火焰中露出焦黑字迹:“乌云即我,秘库在北。”
“不好!”安德鲁拽她后退,粮仓顶部轰然坍塌,麻袋倾泻而下。方妙被埋在米堆里,听见漠北渊的笑声:“安大人,带着你的‘证据’下葬吧!”
……
方妙在都察院牢房醒来时,安德鲁正擦拭着带血的獬豸令牌,“柳漠澜呢?”她挣扎坐起,看见江知烨正给白鸽换药,小家伙的翅膀上多了道新伤。
“被漠北渊带走了。”安德鲁将令牌放在案上,“顾夜白跟踪到黑市入口,看见玄铁熊用马车把他拖进了‘蛇首堂’。”
牢门突然被推开,顾时夜浑身是血地撞进来:“安大人,南都王府的兵……全是漠北渊的人!”他展开染血的布防图,上面用朱砂画着毒蛇标记,“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真正的南都暗卫早被他换成了黑市死士。”
方妙猛地看向那半块焦账册——“乌云即我”四字旁,不知何时多了道爪痕。“这不是漠北渊的笔迹,”她指尖划过痕迹,语气肯定。
安德鲁瞳孔一缩,抓起令牌冲出牢房。方妙跟着他奔出都察院,看见南都王府方向火光冲天,而黑市入口的牌坊下,枭隼正提着盏灯笼,灯笼罩着两枚兽牙信物,符文在夜色中交相辉映。
“他在做什么?”江知烨握紧剑柄。
安德鲁突然停步,望着牌坊上的兽纹浮雕:“漠北渊用双生兽牙启动了黑市的‘蜃楼阵’——那是用迷香和镜像布置的死局,进去的人永远走不出来。”
就在此时,黑市深处传来爆炸声。顾夜白从烟雾中飞出,羽毛上沾着墨色粉末:“安大人,蛇首堂被炸了,柳公子……不见了。”
方妙捡起地上的半片兽牙,上面刻着扭曲的“北”字。“这是柳漠澜的戒指碎片,”她突然明白,“他故意让漠北渊带走,就是为了炸开蛇首堂,毁掉里面的账本。”
安德鲁望着黑市上空的浓烟,突然笑了:“漠北渊以为自己赢了,却不知道柳漠澜早把真账本换成了空册。”他展开袖中密信,那是白鸽冒死带回的纸条,“上面说,真正的证据藏在‘回春堂’的药柜第三层。”
回春堂的药香混着血腥气。安德鲁撬开第三层药柜,里面不是账本,而是个漆盒,盒中躺着枚断成三截的獬豸玉佩——那是都察院初代御史的信物。
“这是……”江知烨接过玉佩,断口处刻着细密的字,“‘乌云非云,是为玄甲’?”
方妙突然想起粮仓的焦字:“漠北渊说‘乌云即我’是假话,真正的‘乌云’是穿着玄甲的人?”
就在此时,林大夫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碗黑汤:“安大人,这是柳公子让我交给您的‘醒神汤’。”他揭开碗盖,汤面上浮着片兽牙状的薄荷叶。
安德鲁盯着薄荷叶,突然将汤泼在獬豸玉佩上。玉佩裂缝中渗出暗红液体,在桌面上晕开三个字:“玄甲卫”。
“玄甲卫是南都最神秘的禁军,”江知烨脸色凝重,“百年前突然消失,难道……”
“漠北渊的兽牙信物,”安德鲁捡起桌上的碎片,“是玄甲卫的调兵符。”
药铺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方妙掀开窗帘,看见漠北渊骑在黑马上,身后跟着玄铁熊和枭隼,每个人的袖口都绣着玄甲卫的虎头标记。“安大人,别来无恙。”他扬了扬手中的双生兽牙,“听说你在找‘乌云’?”
安德鲁握紧獬豸玉佩:“玄甲卫的虎符在你手里,怪不得能调动南都禁军。”
漠北渊翻身下马,靴底碾过地上的玉佩碎片:“百年前玄甲卫叛逃,是我收留了他们,用兽牙信物做了记号。”他指向黑市方向,“刚才的爆炸,是我帮你清理了知道太多的人。”
方妙突然明白:“你故意让柳漠澜毁掉蛇首堂的假账本,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证据没了,从而放松警惕。”
“聪明。”漠北渊抛起兽牙,“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帮我找到玄甲卫的真正虎符,要么……”他看向白鸽,“让这小家伙尝尝‘醉生梦死’的滋味。”
安德鲁沉默片刻,将獬豸玉佩放在案上:“我可以帮你找虎符,但有三个条件:一,柳漠澜必须安全;二,我们在黑市的行动你不得干涉;三,”他盯着漠北渊,“告诉我玄甲卫叛逃的真相。”
漠北渊大笑起来,笑声震得药柜嗡嗡作响:“成交。不过安大人,”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以为玄甲卫真的叛逃了?”
三日后,方妙跟着安德鲁走进黑市深处的“鹰喙堂”。毒娘子斜倚在软榻上,指尖缠绕着猩红丝线,线尾系着只奄奄一息的信鸽。
“安大人,久违了。”她抛来个瓷瓶,“这是柳公子的‘醒神汤’,不过……”
安德鲁接过瓷瓶,瓶底刻着半枚虎头印记。“说吧,漠北渊要什么?”
毒娘子轻笑,丝线突然收紧,信鸽发出凄厉啼鸣:“他要你去南都兵器库,取一样东西。”她指向窗外,“看,玄铁熊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方妙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看见兵器库方向火光冲天,玄铁熊的巨斧劈开了库门。“不好,”江知烨拔剑,“漠北渊想让我们背锅!”
安德鲁突然拽住他:“等等。”脚下的裂缝中渗出暗红液体正顺着地面蔓延,在石板上画出个虎头图案。“玄甲卫的虎符,原来藏在兵器库的地砖下。”
就在此时,兵器库顶部轰然坍塌,玄铁熊的怒吼声传来:“安大人,你果然来了!”
安德鲁将獬豸玉佩塞进方妙手中:“带着它走,去西水门等我。”说罢他转身冲向火场。
方妙望着他的背影,不免担心,随即她握紧玉佩,对江知烨说:“我们走,去西水门布防——不管安大人是真是假,我们都要留条退路。”
顾氏兄弟展开羽翼,带着她和江知烨飞向夜空。下方的黑市与南都交火正酣,漠北渊骑在马上,手中高举着枚金光闪闪的虎符,上面的玄甲卫虎头在火光中栩栩如生。
方妙知道,这只是开始。
漠北渊用玄甲卫的秘密做饵,而安德鲁则用獬豸玉佩设了局。
至于谁是渔翁,谁是蚌鹬,恐怕连天上的老鹰都看不清。
远处传来谯楼的钟声,子时三刻。
方妙低头看着手中的獬豸玉佩,裂缝中似乎有微光闪过——那不是血,而是某种更神秘的东西,像极了漠北渊眼中的野心。
“江大人,”她突然开口,“你说玄甲卫叛逃的真相,会不会和安大人有关?”
江知烨望着下方的火光,握紧了剑柄:“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要活下去——为了柳漠澜,也为了……查清这摊浑水的源头。”
夜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方妙知道,他们的退路不在西水门,而在漠北渊那张真假难辨的棋盘上。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恐怕连安德鲁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