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过往
宋景珩额角青筋直跳,心里呼呼漏风,但他太想见夏初年了,想到一提起他的名字心里酸涩胀痛,呼吸不畅。
宋昭澜狠狠作了一把,吃完饭把夏初年拍戏的地址告诉他。
宋景珩不傻,拿到地址的第一件事就问:“他同意了?”
宋昭澜点头。
宋景珩沉沉吐出一口气,悬在颈项的刀刃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响彻脑海的余音。
他立马订了机票,匆匆赶往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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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别院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穿着廉价的西装,腋下夹着褪皮的公文包,脸上爬满苍老的褶皱,整个人拘谨地被保安拦在门外。
他搓了搓手,对保安讨好地笑着,“我找傅司砚,我不是坏人,他是我侄子,我叫傅明。”
保安鄙夷轻嗤,“傅总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寒酸的亲戚,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
傅明脸色憋的涨红,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干巴巴吐出一句:“我真的是!”
保安不耐烦地将他往外赶,“走走走,别跟条狗似的在这儿挡门,不然我报警了啊。”
傅明被推的一个踉跄,公文包砸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红色钞票,他立马跪在地上,哆嗦着往包里塞。
就在这时,一双锃亮的皮鞋踩在包上。
傅明佝偻的背影猛地怔住,瞳孔轻颤,视线顺着挺括的裤管往上擡,对上一双凉薄阴鸷的双眼。
光线勾勒出男人高大的身影,他薄唇轻勾,嗓音带着玩味,“好久不见啊二叔,近来可好?”
傅明身体止不住颤抖,刚过四十的年纪头发花白,突然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身躯孱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当着他的面死掉。
傅司砚冷冷收回脚,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二叔不在国外好好待着,是来找我叙旧吗?”
他嗓音算得上平和,可傅明却觉得自己置身地狱,整个人冷得发抖,不敢跟他对视。
可儿子的病急需用钱,他实在不得已求到傅司砚面前。
傅明撑着膝盖站起来,身高矮了男人一大截,嘴唇轻碰,满是沧桑,“之前是二叔做错了,这十年我从来没出现过,但小昀生病急需用钱,能不能......先借我一百万?”
“我知道你恨我,但小昀和你一样身上流着傅家的血,他才七岁,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求你.....”
“他是你的亲弟弟,阿砚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十年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落魄至极,为争夺家产趁他腺体受损将他卖到黑市的事历历在目,傅司砚留他一条命已是菩萨心肠。
素未谋面的弟弟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居然试图用这个理由让他心软。
男人讽刺地扯起唇角,3S+Alpha的攻击性信息素骤然释放,铺天盖地朝他袭去,威压逼得他腿脚发软,最终跪在地上茍延残喘大口呼吸。
“我.....是你二叔!”傅明眼眶通红,脖颈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气急败坏地对他吼出,“傅司砚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二叔.....”
十年前他利欲熏心,受人蒙骗残害至亲手足,如今却打着亲人旗号,以求曾经迫害过的人救他的儿子。
何其荒谬。
傅明十年前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儿子重病在床却负担不起医药费,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最好的惩罚。
傅司砚放过他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十年时间足够一个男人成长蜕变,傅明说的话在他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他只觉得可笑至极。
“你儿子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傅司砚冷眸扫向他,一字一句如同锋利的刀刃,往他最薄弱的地方扎,“知道什么是报应吗?”
仿佛被人抽去了脊梁骨,傅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崩溃大哭,鼻子眼泪糊了一脸。
不远处的保安一动不敢动。
压根没想到自己能看到一出大戏。
傅司砚擡脚往车上走,“扔出去!”
保安小哥立马回神,铿锵有力道:“明白傅总!”
这段小插曲并未对傅司砚的生活造成影响。
直到晚上老爷子出现在南庭别院。
宋昭澜陪老人家下棋,俩人棋艺相当,边下边聊天,氛围平和温馨。
傅司砚进来后,脸色微不可察地绷紧,眉头微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遭气压迅速降至冰点。
老爷子对上他的视线,心虚地挪开眼睛。
傅司砚把少年拉到房间,下巴抵着他的肩头,“先去洗澡好不好,我下楼找爷爷说件事。”
过往的肮脏他不愿意让宋昭澜知晓。
宋昭澜点点头,“好。”
等傅司砚站在老爷子面前,被他拿起拐杖敲了下腿,“臭小子!”
“爷爷,我不会帮他。”傅司砚懒得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十年前我已经放过他一次了,十年后绝不可能。”
老爷子头疼地叹口气,不舍得逼他太狠:“我知道他做错了事,可孩子是无辜的。”
傅明被傅司砚赶出去后并没有坐以待毙,他托关系打听到老爷子的出行路线,特意在他钓鱼的位置上等待,见到他二话不说,上来就磕了三个响头。
年过四十的男人被生活压弯腰,哭着忏悔,求他救救自己的儿子,说孩子只有七岁,是无辜的。
“那我呢?”傅司砚抿唇,黢黑的眸子直直看着他,十年前受尽委屈的少年跃过时间洪流在此刻犀利发问:“我当初又做错了什么?”
傅老怔住,半晌捏了捏他的肩膀,“爷爷知道了。”
傅老走后,傅司砚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长时间,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腺体,上面横亘一条丑陋的疤痕,摸起来凹凸不平。
是他曾经被二次迫害的证据。
宋昭澜洗完澡,傅司砚还没回卧室,他穿着睡衣去书房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最终是在阳台找到的。
男人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冷风呼呼往身上吹,骨节分明的手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轮廓分明的脸上情绪难辨。
宋昭澜说不喜欢烟味,哪怕心情再差,傅司砚也记得这句话,一个人在黑夜中默默消食情绪。
宋昭澜推开阳台门,单薄的睡衣挡不住寒风,冻的一哆嗦,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傅司砚扔掉烟,攥着少年的腕骨回到客厅,然后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声音沙哑,“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