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意识像是沉在黏稠的沥青里,一点点艰难地上浮。宿醉的钝痛精准地敲击着太阳xue,顾闻衍皱着眉,极其不爽地哼唧了一声,异色瞳勉强掀开一条缝。
光线有点刺眼,他下意识地想擡手挡一下。
嗯?手?
怎么动不了?!
顾闻衍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猛地睁开眼!
视线聚焦的瞬间,他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像是“唰”地一下冲上了头顶,又“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眼前,是悸言那张放大的、近在咫尺的冷峻睡颜!呼吸均匀,长睫低垂,在冷白的皮肤上投下小片阴影。而自己……自己他妈的像个八爪鱼一样,整个人都扒拉在人家身上!一只胳膊死死环着悸言的腰,一条腿还大剌剌地压在人家腿上!脑袋更是直接拱在人家颈窝里,鼻尖都能蹭到对方微凉的皮肤和那该死的、熟悉的雪松冷香!
更离谱的是,悸言的手臂,居然也环在他的腰上!箍得还挺紧!
“卧……卧槽!!!”一声石破天惊、带着极致惊恐和羞愤的怒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妖,瞬间炸响在清晨安静的卧室里!天花板都仿佛震了三震!
顾闻衍像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把悸言一起带翻!他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脚,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异色瞳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惊魂未定、不敢置信和火山喷发般的羞怒!他指着床上被惊醒、正缓缓睁开眼的悸言,手指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声音都劈了叉:
“悸言!!你他妈!!你对我干了什么?!!!”
“你……你怎么睡我床上?!还……还抱着老子?!!!”
他吼得惊天动地,脸颊红得能滴血,耳朵尖更是红得透明,连带着隐藏在金发里的那对狼耳都“噌”地竖了起来,尖端警惕地转动着,炸开的毛根根分明!那条蓬松的三花色大尾巴更是彻底失控,像根愤怒的鸡毛掸子,在身后疯狂地左右横扫,抽得床垫“啪啪”作响!
悸言被他这一嗓子吼得彻底清醒。他坐起身,黑发有些凌乱,深邃的眼眸里还带着一丝初醒的茫然,但很快就被惯有的冰冷覆盖。他看着缩在床脚、炸毛炸成蒲公英、活像被玷污了清白的顾闻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让、的。”悸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却依旧冰冷清晰,像冰珠子砸在顾闻衍混乱的神经上。
“我让的?!放屁!”顾闻衍气疯了,完全想不起昨晚自己醉酒后的豪言壮语,只觉得这混蛋在狡辩!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异色瞳里燃烧着屈辱的火焰,“老子怎么可能让你睡我床上?!还……还抱着?!你他妈是不是趁我喝醉……唔!”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随着他的激动动作,昨晚某些破碎的、模糊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震耳欲聋的音乐……难喝的酒……冰冷的雨……还有……自己好像……好像拍着床铺,大着舌头说……“委屈一下……跟我睡吧”……
顾闻衍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像是被自己的回忆狠狠抽了一巴掌!他张着嘴,后面骂人的话全卡在喉咙里,噎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想、起、来、了?”悸言看着他瞬息万变、精彩纷呈的脸色,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快得抓不住的……嘲弄?他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下床,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只是在他自己床上醒来。他整理了一下被顾闻衍扒拉得有些皱的衣襟,目光扫过顾闻衍那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声音冰冷地补刀:
“你、抱、的、我。”
“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