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设
第二天清晨,尖锐刺耳的起床哨像把锥子,狠狠扎进顾闻衍混沌的脑子里。
“操……”他痛苦地呻吟一声,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悸言的外套上),异色瞳紧闭,宿醉带来的头痛如同无数小锤子在疯狂敲打他的太阳xue。昨晚的记忆像断片的录像带,模糊又混乱。只记得自己输得很惨,喝了很多酒,然后……好像变得特别安静?特别……冷?
他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不真切的片段甩出去,结果头痛加剧。胃里也翻江倒海,难受得要命。
“快快快!起床!五分钟内操场集合!”外面传来教官炸雷般的吼声和纷乱的脚步声。
“顾哥!言哥!枫子!快起!要迟到了!”陆黯煜像只猴子一样从上铺蹦下来,动作麻利地套着那身肥大的迷彩服,娃娃脸上看不出丝毫宿醉痕迹,反而精神抖擞,眼神时不时瞟向顾闻衍和悸言,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祁枫珩也哈欠连天地爬了起来。
悸言是第一个起身的。他动作利落地叠好被子(豆腐块级别),换上迷彩作训裤和背心,露出紧实的手臂和肩背线条,仿佛昨晚那瓶酒对他毫无影响。他拿起迷彩外套,目光没什么温度地扫过还在床上挺尸、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的顾闻衍。
“起来。”冰冷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顾闻衍被他这一声“催命符”弄得更加烦躁,憋着一股火,认命地挣扎着坐起来。宿醉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扶着床架才没栽回去。他抓起自己那套同样肥大、散发着仓库霉味的迷彩服,脚步虚浮地跟着大部队往走廊尽头的公共换衣间挪去。
换衣间里人满为患,汗味、灰尘味和男生们咋咋呼呼的声音混在一起,吵得顾闻衍脑仁更疼。他找了个稍微僻静点的角落隔间,甩上门帘,开始跟这套该死的“麻袋”作斗争。
裤子还好,虽然肥得像水桶,但皮带孔多,勉强能系紧。麻烦的是上衣!
这迷彩外套是那种老式的、带铜扣的夹克款,又厚又硬。顾闻衍忍着头痛,先把胳膊套进去。可当他试图把前襟拉拢系扣子时,问题来了——**他的腰太细了!**
那肥大的迷彩外套套在他身上,肩膀垮下去一大截,下摆更是空荡荡地晃悠。最要命的是腰身!他使劲把两片前襟往中间拽,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中间那几颗关键的铜扣,死活就是扣不上!**两片衣襟中间,始终隔着能塞进一个拳头的距离!
“操!”顾闻衍低声咒骂,烦躁地又用力勒了勒。可那布料又厚又硬,根本勒不动!反而因为用力,牵扯得宿醉的胃一阵翻涌,他难受地弯下腰干呕了一下。
外面集合的哨声越来越急促,其他隔间的人都在喊着“快点快点”。顾闻衍急得额头冒汗,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红(宿醉的苍白被冲淡了些)。他再次尝试,双手死死揪住两片衣襟,用尽全身力气往中间拽,甚至能听到布料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可那该死的扣子……还是差那么一点!
他累得气喘吁吁,额头抵着冰凉的隔板,异色瞳里全是暴躁和绝望。**上半身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那件宽松的T恤(他里面只穿了睡衣T恤)领口早就被扯得歪斜大开,加上外套根本拢不住……**
此刻,在隔间昏暗的光线下。
顾闻衍的上半身,几乎是**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从脖颈到腰腹!
线条流畅的肩颈,精致的锁骨,平坦紧致的胸膛,两颗淡色的茱萸点缀其上,再往下是劲瘦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线条,人鱼线在动作间若隐若现,一直没入松垮的迷彩裤腰里。少年人特有的、带着力量感的青涩躯体,在汗水和昏黄灯光的晕染下,如同上好的白玉,泛着莹润的光泽,却又充满了野性的张力。
“操!”顾闻衍又骂了一句,彻底放弃了。他直起身,烦躁地一把拉开隔间的布帘,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外面乱糟糟的人群吼了一嗓子:
**“喂!谁他妈有多余的腰带?!或者绳子也行!这破衣服老子扣不上!”**
他的声音因为宿醉和烦躁而嘶哑,带着一股子凶悍的戾气。**上半身那大片赤裸的肌肤和漂亮的线条,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换衣间混杂的光线和众多视线下!**
瞬间!
以顾闻衍的隔间为中心,周围半径三米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个正在系扣子的男生动作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那片白得晃眼、线条完美的腰腹和胸膛,嘴巴微张,忘了合上。连吵闹声都小了几分。
陆黯煜和祁枫珩就在不远处。陆黯煜娃娃脸上瞬间爆红,鼻血差点喷出来!他激动地捂住嘴,手指颤抖地指向顾闻衍,无声地用口型对祁枫珩尖叫:“腰!腰!卧槽!”祁枫珩也看呆了,阳光的脸上满是震惊,喃喃道:“衍哥……身材……也太顶了吧……”
顾闻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杀伤力”,他只觉得烦,烦透了!宿醉,头痛,衣服扣不上,还被这么多人看!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几个盯着他的男生:“看屁看!有腰带没有?!”
那几个男生被他凶悍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慌忙摇头,眼神却还忍不住往他腰上瞟。
就在这时——
一道颀长挺拔、散发着冰冷低气压的身影,如同摩西分海般,无声无息地拨开人群,走到了顾闻衍的隔间前。
是悸言。
他显然刚从别的宿舍回来,手里拿着……一条深棕色的、看起来很结实的军用帆布腰带。
他的目光,在接触到顾闻衍探出隔间的、赤裸的上半身时,如同被瞬间点燃的寒冰,骤然变得极其锐利和……**深沉!**
那深邃冰冷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带着一种极具穿透力和侵略性的审视,瞬间锁定了那片暴露在空气中的、毫无防备的肌肤——从汗湿的、凌乱金发下的脖颈,滑过精致的锁骨,掠过平坦的胸膛和那两点淡色,再缓缓下移,最终,牢牢定格在那截劲瘦得惊人的腰线上!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和重量,灼热得仿佛要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烙下印记!尤其是那片腰腹,被他的视线反复逡巡,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令人心悸的专注和……**翻涌的暗流!**
顾闻衍被他这直勾勾的、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僵!一股莫名的燥热和强烈的羞耻感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比昨晚在宿舍被他盯着看还要强烈百倍!他下意识地想缩回隔间,用手挡住身体,可手里还揪着那该死的衣襟!
悸言的动作快得惊人。
他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瞬间将顾闻衍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同时也挡住了周围大部分探究的视线。
他伸出手。
不是递腰带。
而是直接探向顾闻衍赤裸的腰侧!
顾闻衍瞳孔骤缩,以为这混蛋要动手,下意识想躲!
原本肥大的迷彩外套,被这条腰带在腰间狠狠一勒!
瞬间!
**宽大的外套被强行收束!**
**紧贴在顾闻衍的腰身上!**
**勾勒出那截纤细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少年力量感的、惊心动魄的腰线轮廓!**
上半身那原本赤裸敞开的部位,也终于被勉强拢住的外套遮住了大半,只留下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
做完这一切,悸言才松开攥着顾闻衍手腕的手。他的动作快到顾闻衍都没完全反应过来。
悸言微微后退一步,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翻涌着暗流的寒潭,沉沉地、一瞬不瞬地锁在顾闻衍脸上。他的呼吸似乎比刚才急促了一丝,冷白皮的耳根处,一抹极淡、极不自然的红晕,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穿、好。”
“出、来。”
“集、合。”
说完,他不再看顾闻衍那张因为震惊、羞耻、憋屈而涨红的脸(腰带勒得他有点喘不上气),转身,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朝着换衣间外走去。背影挺直,却比来时更加紧绷,周身那股低气压仿佛凝成了实质的冰霜,让周围看热闹的学生瞬间作鸟兽散。
顾闻衍僵在原地,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按在被勒得生疼的腰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条粗糙帆布腰带紧箍在皮肤上的触感,还有刚才悸言手指擦过腰侧时那转瞬即逝的、冰凉的、带着薄茧的触感……
操!
这混蛋!
借个腰带而已!
至于勒这么紧?!
想把他腰勒断吗?!
还有那眼神……跟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顾闻衍憋屈得要爆炸!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勒得曲线毕露的腰身(虽然被外套遮着,但轮廓清晰),再看看周围那些想笑又不敢笑、眼神古怪的同学……
一股巨大的社死感和被强行“塑形”的屈辱感席卷了他!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们挖出来!”他色厉内荏地冲着周围吼了一嗓子,然后一把拉上隔间布帘,动作粗鲁地把自己那件歪斜的T恤领口胡乱整理了一下(虽然没什么用),才臭着一张仿佛全世界欠他八百万的脸,拖着被勒得难受的步子,走出了换衣间。
外面,悸言已经站在集合队伍的最前面,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刚才换衣间里那个眼神深沉、动作粗暴的人不是他。
陆黯煜和祁枫珩凑到顾闻衍身边。陆黯煜眼神贼亮,压低声音:“顾哥!言哥刚才……那眼神!那动作!那腰……咳!那腰带勒得……啧啧啧!他绝对是故意的!宣示主权!”祁枫珩也连连点头,一脸“我懂”的表情。
“闭嘴!滚!”顾闻衍没好气地一人踹了一脚(没用力),捂着被勒得发疼的腰,异色瞳恶狠狠地瞪着前面悸言挺拔的背影。
操!
军训?
这他妈是来受刑的吧?!
水深火热!暗无天日!还附带强制塑形和社死套餐!
操场上尘土飞扬,初秋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几千号学生挤在一起散发的躁热和汗味。教官们穿着笔挺的迷彩,板着脸,拿着扩音器维持秩序,吼声在空旷的基地上空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