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的事他一桩都不记得了,当然也不会用小将军的字迹抄经。
来自现代的他自小喜爱书法,尤擅小楷,赵孟??的作品不知道临摹了多少遍。
温凌玉让他来抄经自然是支开他有事与许翊商量,他也正好借着理一理烦乱不堪的心绪。
许翊好奇,
“峤儿书法在我看来极为悦目,我难以想象他以前字迹曾经丑陋不堪?”
温凌玉笑道,
“子徉从小就特别顽皮,练剑能一口气练上几个时辰。
让他坐下乖乖习字比登天还难,刚一炷香,屁股上就好似着了火一般。
幼时先生布置下去的功课,不知道多少是沈家的小少爷帮他写的。
如今是长大了,稳重了许多,字竟是写得这般好了!”
一个念头飞快闪过,许翊的心脏蓦地跳错了一拍。
他紧紧盯着温峤的一举一动。
只见温峤将毛笔随意一扔,四仰八叉躺倒。
“长姐,我太累了,可不可以让月华和星宿帮我继续抄完。我已经抄写了足足一个时辰。”
温凌玉宠溺地帮他捏着肩膀:
“好,不写了!”
温峤侧过脸,不着痕迹瞥了许翊一眼。见他微颦着眉头在思忖着什么,心紧张地突突跳了起来。
“子徉今日做些什么?”许翊走到他身边蹲下,笑眯眯开口。
“今日无事。”温峤仰面躺着微眯起眼,一副百无聊赖模样。
“想不想去我的非墨斋看看?”许翊自上而下、一瞬不错地盯着他的眼睛。
“非墨斋?”
“我在南邺开的书坊,近日刚收了许多典籍孤本。”
温峤饶有兴致地支起身,只一秒又敛下眼中的光芒,淡淡地转过头去。
“没兴趣,我从小就不爱看书。”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许翊伸手揉了揉温峤的发髻,站起身。
“在下今日休沐,想先行告辞去书坊看一看,近日所收书册堆积如山,恐有沧海遗珠未得细览。还请右夫人见谅!”
许翊拱手告退。
一旁温峤突然虚拳轻咳一声,漫不经心开口:
“听闻近日京中盛行的话本子大半都出自你的书坊。
日前吴监军特意来问我求那本《镜中锦书》的全本,说他女儿为此书茶饭不思。我实在好奇,究竟有何独特之处?”
许翊嘴角噙起一抹欢欣,“既然好奇,子徉何不跟我一起去看看?”
*
非墨斋就坐落在莲香楼对面,地处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二人骑着骏马来到非墨斋门前时正值晌午。
不少人刚刚从莲香楼听完说书,意犹未尽地来到书肆挑选,瞥见温峤与许翊并肩步入书坊,清越脱俗、高挑俊雅,好似堕入凡尘的谪仙,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道莫不是书中人跃出了书本。
许翊将温峤领到书坊最深处的一间雅室,着人送了茶水,自己便先行离开。
温峤环顾四周不禁感叹,许翊来此不到半年书坊已是经营的像模像样。光是书肆架上琳琅满目陈列着的各类书籍已是颇为可观。
从京中颇受追捧的话本,到经史子集、文集诗书,也有不少地理天文之学,算得上汗牛充栋。
他选了几本感兴趣的,靠坐在窗前读着。
约莫半个时辰,许翊端着一盘点心推门进来。
温峤将手上那卷《竹书索隐》远远掷到一边,手忙脚乱拿起《镜中锦书》,惶惶然站起身:
“你去哪儿了?”
“想我了?”许翊正巧瞥见温峤做贼一般,忍俊不禁。
“别胡说!”温峤低头。
他忧心许翊问他故事读的如何,欲盖弥彰地先发制人:
“这话本子我刚看了几页就睡着了,实在平平无奇!”
“确实!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爱情故事。”
许翊一边说,一边拈起一块金黄色的栗子糕送到温峤嘴边。
在闽越养病时,温峤早被许翊投喂的形成习惯,下意识乖巧张嘴吃下,满口淡淡的甘甜栗香,他忍不住幸福地眯了眯眼。
对上许翊满面和煦,反应过来又赶紧冷下脸:
“我是看——”
话没说完,许翊轻轻捏住他软白的腮帮,在唇珠上吻了一下。
温峤脸瞬间涨得通红,杏目圆睁。
他正准备发作,听见风竹在门外禀道:
“主上,上回声称有「大启朝龟策书」的家伙又来了,要不要赶出去?”
“赶出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厚厚一沓纸,上面的字就没一个是我认识的,一只只与蝌蚪无异!我看他是一个晚上拿笔画出来的符咒吧?”
许翊语气十分不耐。
“是!”风竹领命而去。
“慢着!”温峤打开门叫住风竹,语气惶急。
转头迎上许翊探究的眼神,温峤有一丝不安:
“我是有些好奇,那骗子画成什么样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