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害怕。

这种害怕更像是身体对某段记忆的本能的、自然的抵触。

上战场没有丝毫畏惧的他，与人兵戎相见、刀枪剑戟也不怵的他，此刻被压在榻上，身体竟忍不住颤抖，他不想让许翊发觉自己过分紧张，于是松开嵌进他后背的手，下意识把住床沿。

许翊感受到，停下来，伸手过去与他十指交扣，俯身开始静静地、缱绻地吻。

在小镇客栈那次是两人最亲密的一次，温峤差一点点全然接纳自己。

许翊一直在反省，当时是不是只顾自己，太激进太鲁莽、没有去考虑温峤的感受，竟然让他心有余悸至此。

在那之后，许翊克服了巨大的羞耻感，无视了系统大惊小怪的反应，搜索了数量不小的相关图文视频资料，做了充足的学习。

他不希望自己单方面的快乐建立在对方的痛楚之上，这本该是爱意驱使，水到渠成之事。

感觉到温峤稍微放松下来，他腾出一只手，指尖复上小腹，紧接着是整个掌心。

“别紧张”，他柔声，“我会很轻。”

哄小朋友吃药，总归先给一颗糖吃。

许翊伏腰向下趴去，温峤窘迫难当地咬唇，血与脉同频剧烈跳动，理智跟着颤散不定。

之前也有过这样，只是那时为了解蛊毒的噬心之痛，尚且能为这放纵之事寻到借口。

而现下，温峤无力地抓着许翊的肩膀，断断续续地出声，求他先停一停。

许翊很坏地充耳不闻。

温峤努力抵抗着自尾椎蹿上即将失控的电流，抓住一个许翊动作稍顿的档口，推着肩将人压靠到墙边，翻身在上。

“不要这样，我不想你为我这样做。”

隔开些距离，却也没有更清醒半分，许翊伸手，将同样滚烫的地方齐齐掌握。

温峤喉结紧了下，被逼得咽声。

“不喜欢这样？”耳畔声音变得有些遥远。

温峤没听清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只觉得，大脑的某些区域，不再属于自己了。

院外，有人声脚步声传来时，两人正交掌相扣、吻得难解难分。

本都是耳力上佳之人，如今剥离了神魂般，直到墨阳轻轻敲门，才猝然回神。

温峤问，“何事？”

“将军，右夫人急召您和许公子进宫。”

“现在？长姐有没有说所为何事？”温峤惊愕。

“右夫人只传了讯，未说缘由。”

两人身体都还沸着，不舍地又吻了会儿，努力调整了几个来回的呼吸，才松臂分开。

许翊取过衣衫帮温峤穿好，指腹抚着他微红的眼尾，少顷，将人托抱起来。

不到一炷香，二人便衣装整齐上了车。

许翊侧眼瞥见温峤颈侧，帮他把衣领整了整，遮住若隐若现的片片红印。

温峤赶紧取了铜镜来照，这才发现那恼人的痕迹，气得骑坐在许翊身上狠狠捶了一番泄愤。

许翊乖巧平躺，任由温峤欺负完，把面红耳赤的他重新搂进怀里，顺毛捋了一会儿这只生气的小兽，总算安抚下来。

温峤靠着他胸膛开口问，“这么晚，长姐那头会是何事？”

“我也不知。”

温峤突然紧张，“会不会是皇陵出了岔子，密道密室被发现了！？还有不到半个月，若是现在被毁不知是否还来得及修。”

“傻瓜，就算回不去也无不可，别担心！”许翊安慰道。

“而且，皇陵密道一事你长姐一直都瞒着你，此番同时叫我们前去，不会与皇陵有关，只不过，想来定然不是小事，很快便能知晓了。”

*

两人进宫，一路上一直有宫人脚步急促、匆匆奔走，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进了凤栖殿，右夫人屏退左右，神色凝重。

“皇帝今日在鸣象山麓遇刺，如今重伤在床。此事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万万不可声张！”

两人心惊，南邺没有历史文献留存，是以无人知晓永寿皇帝是何缘由驾崩，只是算起赵婴齐的年龄，确实是盛年离世，遇刺身亡，倒也说得通。

“刺客可抓到了？”温峤问。

“没有，刺客逃了。”

右夫人深深看了一眼许翊，“许公子，你的那个断臂的暗卫，如今人在何处？”

“夫人是问风竹？他......”许翊突然想起，今日他便是让风竹去鸣象山皇陵，至今未归，怎得这样巧。

右夫人若有所思垂首不语。

“长姐可是已经有了疑心之人？”温峤见温凌玉这副模样，询问道。

“刺客是两个人。”温凌玉开口。

“今日晌午，皇上与工部的王延熙一同前往鸣象山，回程途中突遭刺客伏击。当时我远远在车中等候，事发之际听见嘈杂声便掀开车帘，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那刺客武功高强，斜刺里猛地冲出，迅速撂翻了几名侍卫后，手持一柄匕首插进皇上腹部。

逃跑时那刺客身中数箭倒地，眼看就要束手就擒，突然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其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