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右夫人方才为何问起风竹?”许翊追问。
“救走他之人使的左手剑法出神入化,虽远远瞧着双臂完好,但那刺客右臂处中了数箭,身形却没有丝毫顿滞......”
温凌玉看着许翊的表情,想了想终于说出口。
“我怀疑,那人是风竹。”
温凌玉原以为是许翊的筹谋,见他脸上的惊诧不似作伪,突然又觉得有些辨不清状况。
“那第一个刺客长姐可见过?”温峤突然发问。
“当时太远,只知身量很高,样貌没有瞧清,看着确实颇为眼熟。”温凌玉说。
“皇上那边现在如何?”
“太医院院首和一众名医正在诊治着,太子和董美人在一旁侍疾。”
温凌玉犹豫半晌,晓以利害:
“许侠士,若真是风竹,此事恐怕会牵连到你、子徉以及整个温家。
若是寻到了他的下落,还望许侠士不要隐瞒。”
离开皇宫坐进车里,温峤突然说,“若是风竹,伏击皇帝的那个刺客会不会是裴清扬?”
许翊微诧地看了温峤一眼,点头。
“峤儿与我不谋而合!当初风竹在邙壁时提及清扬公子,说过此人是他心中所念。
裴清扬传回假密报,多半是想让右夫人对皇上心生芥蒂,便于复仇,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如今只能派信得过之人暗中搜寻,赶在皇帝之前找到二人,他们也许还能留有一线生机。”
果不其然,一直到第二天,风竹都没有出现,派人去南风馆寻裴清扬,同样不见踪影。
两人就如人间蒸发一般,音信全无。
朝廷派了大队人马在鸣象山漫山遍野搜索刺客踪迹、挨家挨户查探,同样一无所获。
赵婴齐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殿中终日弥漫着浓重的药香。
昔日那个风流倜傥的皇帝如今面如金纸,双眼紧闭,唇间不断溢出痛苦的呻吟声。
温峤和许翊前去探望时,董美人坐在榻边不断为他擦着渗出的汗珠,太子赵颉恭恭敬敬端立一旁。
听见许翊的声音,赵婴齐眼眸努力睁开一隙,浑浊的眼珠亮了亮,像是即将燃尽的灯芯突然噼啪蹿起火苗。
他伸手,“子高,你过来。”
许翊看了眼温峤,心底虽然抗拒,但对着奄奄一息之人他硬不下心肠,于是走上前让赵婴齐握住自己的手。
赵婴齐将许翊的手拉到唇边,用尽浑身气力凑近吻了吻,一旁的董贤表情不由僵住,下意识回头与太子对视了一眼。
“子高,我就要去找你了,你开心吗?”
许翊有一丝不忍,赵婴齐意识似乎已然恍惚,像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他转头对赵颉轻声道,“太子殿下见谅,陛下似乎将臣错认了他人。”
太子好脾气地笑了笑,
“无妨,许郎中不用有所顾虑,父皇开心些,伤势也能好得快些。还有劳许郎中多多慰藉父皇,让他宽心。”
连日昏昏沉沉的赵婴齐,见了许翊如回光返照一般,抓着他的手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终于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太医院院首进来把脉,两人便退了出去。
“皇帝看来是时日无多了,最后一周。我们与四位夫人都要随时做好准备,等入葬那天,一齐下皇陵。”
许翊握住温峤的手。
“许翊,我有些紧张。”
温峤回握他的手掌,“会顺利的吗?”
“一定会!”
*
皇帝寝殿外,宫人被远远屏退。
殿内,太子赵颉正端着一碗药汤,举着调羹预备喂进赵婴齐口中。
赵婴齐偏过脸去,死死抿唇。
“父皇,何故不愿饮药?如此任性,伤何以痊愈?恳请父皇顾念龙体,张口服药吧!”
他语气忧心忡忡,殿外之人听来,都是个极孝顺的儿子忧心父亲身体康健。
然而只有董贤与赵婴齐二人能瞧见他脸上真实的表情。
赵颉笑意盈盈,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开怀、带着戏谑狂悖的狞笑。
“劳烦董美人,帮我一起伺候父皇服药,可好?”
赵婴齐心底倏尔蹿起一阵寒意,他努力别过脸去看董贤的表情,却见董贤脸色惨白,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看自己。
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赵颉掐住董贤下巴,将他的唇吻住,在唇瓣上吮吻尚且不足,又动情地将那细嫩素白的颌面、脖颈啃噬得片片绯红。
赵婴齐喉结剧烈滚动着,却艰涩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颉见父亲张着嘴,发出愤怒的咿呀声,觉得实在好笑,他撤出攻入董贤齿关的舌,意犹未尽地顶了顶腮。
“父皇,你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