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熵

“天道？”

“青，你可记得当日我随殿下跳落悬崖。”

“自然记得。”

当年延陵无随西缄攸战萧坻，谁都料不到会是那般结局，延陵无承受不了现实，自堕边境深崖以避西缄攸，赤翊寒便是随她一同去的。

“殿下归来却不见你，绿当时可真急得心乱如麻了。”

青斯墨提起绿仟音，赤翊寒不由紧了紧手掌。

“我就是在那时，遇到了南来岛上的司久先生。在谙乙阙逗留的时日里，司久先生偶与我分享一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其中，就有提及天道一说。”

“所以这天道究竟是什么？”

西楚尧显然不在意那些前情，赤翊寒的语气深沉，总令她感到不安。

“天道，然象道，泥黎道，并作无量三道。生自天外天，独绝于万界千世之外，是为无量。此三道寓慈、喜、悲三义，集三十三重天无量生灵之苦乐，不生不灭，不存不破。”

“听不明白。”

西楚尧可算直言不讳的主，他们这些神仙道道说予自己也是白搭。

“你只说如何脱身！”

“慈众生幸，喜众生乐，悲众生苦，舍自心得众生解脱，曰无量心。唯拥有此心者，才可以走出无量三道。”

“无量心？”

洛夙一把按住西楚尧，她晓得她又要发作，不如自己来问。

“这似乎，不像是我们所能拥有的了。还有你方才所提混沌之熵，那摄人心神的东西，难道我们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吗？”

“混沌之熵是天道的眼睛，可以堪破世间种种欲念，凡心被祂照过，便只得失魂的结果。即便心性极高，也会为其制造的九重纱雾幻象一步步摧毁心神，逃无可逃。”

“这些，都是那司久同你说的？”

沉默半晌，青斯墨问出她的疑惑。

赤翊寒心下一顿，还是答出一个“是”字。

“神尊也曾提起过混沌之熵，我且记得当时神尊所言，混沌之熵是天外天的传说。混沌裂空成玄天厚土，清浊二气之间偶促一团旋涡，顺行逆往化作熵眼，吞食虚空之境堕于虚罔之中。千万年来，见识过混沌之熵者寥寥无几，故而成了传说中的神迹。”

青斯墨娓娓道来，倒令两个凡人更为疑惑了。

“你们这不是相同意思么！说来说去，这玩意儿岂非子虚乌有，我们身在其中也成子虚乌有了？！”

西楚尧声量都擡高了两分，这鬼地方困住自己不要紧，要命洛夙也跟着遭难！

“你心急什么呢，我听斯墨姑娘似还有后文没说。况且若是如此便心急火燎，如何能得所谓无量心，又何谈出去呢。”

洛夙揽住她手臂便安抚起来，真如及时雨般将这场心火浇灭了。西楚尧深深吸入一口气，青斯墨也接着她的话。

“彼时我好奇于这熵眼，过后又向神尊讨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幻界。”

……

虚无幻界瑰丽无比，灵气日滋夜长绝非其余境界可能攀得，且独有一份别样的气象，就连神界都不曾有，想要形容却也说不上来，只叫人来了此地便再不想归去。

彼时幻界之中还未有生灵，就连山水草木都无，似新辟之地，静待着它的主人带来生机。

然而就是这样一处一无所有的境界，已然透出无可比拟的气息，神王仅仅领着青斯墨在幻界境外一观，便令其心神盎然。

幻界如一株尚未□□的花骨，又如一颗玉沁珀凿的蛋卵，徐徐光芒从它内心释出，似长虹霁云美轮美奂。

‘此处，便是神尊为少主所觅之境吗？’

作为一只天蚕，青斯墨见惯了天外天的玄妙，万界千世的模样都不足为奇，今天却是真真被唬住了，看过一眼便挪不开。

神王颔首看向自己腹部，那里平坦得看不出一丝异样，唯独他自己清楚，在他浩瀚无际的灵海内，已默默藏下了一个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