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傀(24)
“这是九爷送给言言入学的礼物。”
阮言垂下眸子戳了戳娃娃的脸,眼里的光渐渐黯淡。
唐棠的手正要落在阮言的肩上,又尴尬地收回手。
最后浅浅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白九宴的工作室。
白九宴正在桌子上摆着塔罗牌,唐棠走进房间,坐在白九宴对面。
“言言好像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告诉他那个计划。”
白九宴翻开塔罗牌,是一张命运之轮。
“我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他的第六感很准确,艳阳天出门带雨伞,结果下了一场大暴雨。”
唐棠轻笑:“我记得,那天我和言言出去采购,没想到竟然真的下雨了!”
“最后言言分了我一半雨伞,回来时我们两个人都淋湿了。”
“他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比我们更适合进入那个世界。”白九宴将那张命运之轮摆到唐棠面前,“但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回到那片沙滩,回到那个地方。”
“希望他能够过上自由快乐的生活,命运之轮重新运转。”
唐棠拍桌道:“一定的!况且咱家言言这么可爱,在学校里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不过话说,我们真的要送言言去那里吗?”
白九宴擡眸,“这里离学校还是太远了,不方便,况且他还是个孩子,一个人在家生病了怎么办?”
唐棠拄着下巴笑道:“九爷,你怎么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
“最初是旧友之托,现在是真的舍不得。”
白九宴收好塔罗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明天出发。”
……
第二日,瑶城孤儿院大门前。
阮言身穿粉色卫衣,怀里抱着棉花娃娃,仰头温声问道:“你们要去哪里?不可以带上我吗?”
唐棠揉揉阮言的小脑袋回答:“我们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冒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那是只有成年人才可以去的地方,言言还是小孩子,小孩子的任务就是乖乖上学,知道了吗?”
阮言垂下头,摸着娃娃脑袋,没有回答唐棠的话。
唐棠和白九宴都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黑墨镜,手提着大包小包,对院长奶奶交代最后的事情。
白九宴对院长奶奶伸出手,“麻烦您照顾言言了。”
院长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奶奶,见到阮言的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她握住白九宴的手,心中仍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疑惑。
两个年轻小伙子带着一个十六岁的小孩来到孤儿院这种事,任谁看都会觉得奇怪。
白九宴摘下墨镜,那双桀骜艳丽的凤眼满含温柔的湖水,“从今往后言言要好好生活,等你长大了,我们就回来了。”
阮言看着白九宴的眼睛,鼻尖酸涩,一头扎进白九宴怀里,泪水蹭在白九宴的肩上,哭得泣不成声。
“谢谢你。”
白九宴身形一顿,不知道阮言是在谢什么,但他也没有问,任小家伙在自己的怀里哭了一会,轻轻拍拍他的小脑袋。
“好了,我们要走了。”
阮言用袖子擦掉眼泪,鼻尖红红的:“我们真的还会再见吗?”
“会的。”白九宴看着阮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有一瞬间出神。
说了一句令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话:“不许谈恋爱。”
阮言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白九宴目光闪躲,回过神道:“我是说,言言要认真学习。”
“九爷,走吧。”
唐棠一直戴着墨镜,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瞧上去就很酷的样子,离开时也对阮言甩了个很酷的手势。
“小家伙再见咯!”
阮言对着两人的背影挥了挥手,泪水模糊了视线,眼泪落下的那刻,他看到了唐棠耸动的肩头。
两人回到车里,唐棠摘掉墨镜,镜片上已经沾满泪水。
他忍不住摁下车窗,探头看到阮言已经牵着院长奶奶的手,走进了孤儿院的大门。
院长奶奶带阮言来到门前的一片小花园,午时的阳光正好,阮言和院长奶奶并排坐在秋千上,两人都沉默不言。
阮言将娃娃探到唇边,在它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院长奶奶见他终于肯动作,才温声询问:“好漂亮的娃娃,这是大哥哥买给言言的吗?”
阮言摇摇头:“这是九爷亲手做的娃娃。”
“他会做很多人偶娃娃,但是我不喜欢,我觉得很可怕,所以他才开始研究这种可爱的棉花娃娃。”
“他是一个心细的人。”院长奶奶温柔笑道:“那另一个小伙子呢?他瞧着岁数不大,但却像是个小大人。”
“唐棠哥经常带我出去玩,每个月都会带我去一次游乐场,有时候半夜我们还会躲着九爷,在房间里开小蛋糕派对。”
“还有……”
阮言说了许多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老人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秋千旁的绿荫遮住了阳光,时不时有清凉的微风拂过,吹起院长奶奶鬓角的白发。
“在别人眼中,我们相处的时间也许不算很长,可对于我来说,和九爷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就是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记忆了。”
阮言忽然停顿了一下,没由头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从昨晚开始,就隐约有一种预感,也许我们这次分别之后,就很难再见了。”
院长奶奶轻轻抚摸他的手,布满年老皱纹的手掌非常温暖:“他们曾经真实存在过你的生命里,即便你已经遗忘了,即便有的人离开了,但都不能抹去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阮言擡起头,见到一片树叶在空中飘荡,落在泥土之中。
他却莫名有些伤感:“我不太懂。”
院长奶奶指向落叶的那片泥土,“你知道那片叶子为什么会落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