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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2/2)

青石板反射着正午的金光,闪的人睁不开眼。

一片厚云飘来,遮住了它,所有人才看清它的模样。

那是一座四方阶梯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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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宣止盈踪迹的后面几天,翟山意忙的不可开交。

姚京接连出了几宗大事,每一件都能彻底的影响他的盘算。

先是刑部顾秋声弹劾侍御史尚勤鸣打伤官军,协助嫌犯逃离,后右相指出顾秋声私藏死犯陆莺,协助其辱犯尸身,有再复陆家恶迹之嫌,二人被一同下狱。

战场传来捷报,收复失地,应遥祝一马当前百战不殆,组建了一支百人规模的队伍,绕到敌后断其粮草,如瘙蚊痒蚁,整的吴地焦躁难耐,偏偏多次派人剿杀均是不成。

群芳宴中的疑团终被拨开,刘方禾叛国事实有了实质证据,监军将他与吴太子的书信快马送到姚京,徐舒阅完,当即判了刘家人全部凌迟,连花甲之龄的刘老夫人都未能幸免。

刑场上刮着大雪,刘家人仅着单衣,一半冻死一半痛死。

这样忙的时刻,他还是逼着雷占平往左相府里下了聘。

被翟山意关起来的陈束抵死不从,甚至拿刀威胁。

翟山意听说后去见了他。

矮小简陋的屋子里,他把宣止盈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

陈束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愤怒地无以复加:“既然我们是血亲,你为什么非要我违背人伦娶她。”

翟山意轻飘飘地扫过来:“我是要你给她陪葬。”

陈束彻底哑掉。

翟山意的眼睛像是风暴的中心,汇聚电闪雷鸣。

“地上都是血,全都是她的血,雷占平太害怕了,一刀捅进去扎穿了她的心脏。被扔在雪里时她还活着,睁着眼,听旁边的人一铲子一铲子地挖坑。”

他情绪突然爆发:“雷占平甚至不愿意等一等,那天是十二月初六,是她的生辰!”

陈束睁大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

翟山意一句又一句地骂宣止盈,说她懦弱胆怯,没见人的时候惦记要杀,真见了连撕破脸的勇气都没有,还说她蠢,应该见人的第一面就捅死他,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一声又一声的斥责里,翟山意的恨意越来越浓,袖中捏着簪子的手用力地发白。

“她死是活该,吃了这么多苦还没看清,雷占平对她们母女没有一点情谊的真相,怀揣不切实际的奢望,祈祷一切都是梦,希望睁开眼睛就能回到爹疼娘爱的日子。”

“蠢货。”

他说完这一句后,眼圈慢慢变红,用力地捏紧簪子,好像那就是宣止的脖子一样。

这些天他无数次后悔没早点掐死她,簪尾泛着温润的光泽。

“可你们又算什么,凭什么欺负她。”

残忍地微笑的青年擦去眼角泪水,看向呆若木鸡的陈束:“我让雷占平选,是让他拿命换她,还是用你来抵。”

僵住的陈束看懂了他眼底的轻蔑。

对于雷占平来说,他和宣止盈一样,都是可以随时舍弃的东西。

陈束心里闪过一丝苦涩。

他早已和雷占平割席,却还是逃不过他的仇人报复。

不过母亲没有事就好。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了。

“你要杀我是么?动手吧。”

翟山意冷笑一声:“杀你?不,这多痛快,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临出门前,他又道:“你们最好还是祈祷她还活着,否则……我发誓,你们的遭遇将会超出想象。”

翟山意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赵西亭。

他站在亡妻故画前,那火折子点燃烛火,香烛的味道慢慢洋溢在书房中。

“人死了才开始后悔。”

他从柜台底下拿出个铜盆,借火点燃了纸钱,火光照着他的脸,素来板正严苛的脸上,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温情。

“赵家怎么都是这种蠢人?”

他自嘲一笑,一页纸一页纸地往铜盆里放,想要将这样的时刻拖慢一些,再慢一些。

画中的女人目光紧随孩童,看不见作画之人眼底的笑意,但在此刻,赵西亭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虔诚而怀念地用目光追随着她。

火光在他的指缝中跳跃,温暖地像情人的呢喃。

赵西亭轻轻道:“再等等我吧,阿惠,明年……最迟明年,我就可以来找你了。”

女人笑意未改,含笑看着扑蝶的孩童。

门外传来敲门声。

赵西亭脸上的温柔退潮般褪去,又回到了古井无波的板正样。

翟山意听到许可,推门进来,被浓郁的香烛纸钱味呛地咳了几声,喊了声舅舅后,熟练地拿出细香点燃,插在香炉里,拜了三拜。

赵西亭淡淡地问:“人找了吗?”

翟山意隐晦地磨了磨牙:“还没……”

“你杀死的那些人呢?”

“……火烧了,刑部接连没了杜蘅青和顾秋声,赵寅暂代侍郎之职,他很识趣没有多问。”

赵西亭点点头,反手给他一个巴掌。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清脆极了。

赵西亭没有客气,翟山意玉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五指印,他没有意外或者愤怒,低下了头。

“前几天我说把人绑死了关在暗牢里,你说不,说应家对她态度不同,可以利用二人之间的仇恨把雷占平弄成我们的人。”

赵西亭语气平淡:“结果呢?”

翟山意没话说。

结果他把雷占平的人杀了干净,交恶不止。应家置身事外,并没有因为护着宣止盈和雷占平结仇。

“……我给陈束下了蛊,事情还有转机。”

雷占平外蠢内秀,顺着他去看宣止盈的尸身,背地里把陈夫人藏了起来,但他没想到翟山意手里还有陈束。

“转机不在他身上。”赵西亭说:“尚勤鸣承认了罪行,陛下气他保刘方禾,罚了二十杖,大理寺结案前,不许任何人探监……任、何、人。”

黑色的瞳子里闪着隐晦的暗示。

翟山意明白了:“右相大人很急吧,求见陛下了吗?”

受了伤,连大夫都没有。

赵西亭哼笑一声:“陛下打定主意给他点教训,不然为什么要把尚勤鸣从外地调回来。”

像应常怀之于应遥祝,刘家之于刘方禾,徐舒操纵这些人的荣辱生死,控制整个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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