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摇头:“什么愿都没许。”
她看着他的双眼亮晶晶的:“当时不敢做梦,不敢相信你能站起来。只想着……能让你高兴一点就满足了。”
沈重抬手抚摸她的脸颊,低头跟她默默对视,眼里都是温柔宠溺的光。
苏青的手机突然响了,几秒钟后沈重的手机也响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苏青站起身来往海边走了两步,把电话接了起来。
这个电话聊了一会儿,苏青回来时沈重已经挂掉了自己的电话,静静地重又看着翻起波澜的深海。
她站回他身边握住他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重先目视前方,面不改色地说:“我得给何叔叔养老了。何方死了,喝多了以后掉进护城河死的。”
苏青紧了紧手指,一言不发地往他身边贴了贴。
沈重对着海浪,叹了口气说:“老天的安排比我计划得要残忍。”
苏青陪他看了一会儿海浪以后轻声说:“伦敦那边……还是要我去。那个捐了很多钱给剧团的女孩子……怀孕了。”
老天的安排有时候也真的很奇怪。
沈重抬头对她由衷地笑笑:“恭喜你,苏小姐。”
苏青拎起裙子坐到他腿上,环住他脖子不出声。
沈重在清越微凉的海风中抱紧她,两个人的体温紧紧融在一起。
远处的礼棚飘来欢快的音乐声,间或夹杂着宾客们的谈笑声,而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安静极了,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贴在身边这个人,时间也如同进入了一个停滞不前的漩涡,只围着他们轻盈地打转。
一轮满月爬上天际,皎白的月光将眼前人的轮廓映得分外清晰柔和。
苏青抬起手来,指尖一点点地划过沈重的额角,眉骨,鼻梁,嘴唇。
他这几年变了很多,眉眼间多了很多温柔,也多了很多沧桑,更多了很多经历生死以后的平静淡泊。
但是他又好像一点也没变,星亮的双眸璀璨夺目,依旧是她一见钟情的那双眼。
“不要叫我苏小姐。”她靠去他的肩头,照例把手探到他腰上,轻柔地抚摸着他,“你是沈先生,我是你的沈太太。”
伦敦四月的天,一下雨还是极冷,四面八方袭来的浓稠雨雾令人睁不开眼,寒意直接钻到心底。
苏青晚上九点多从剧场看完戏出来,一路小跑往公寓赶。
她满脑子都还是刚才听到的《茶花女》的咏叹调,想着女主角有很多处神情做得极好,既到位又不夸张,全靠眼神在演戏,得回去赶紧记下来,回头学着试试。
她在这边排练三个星期了,这个导演是出了名的不加班,每天排练朝九晚五,比银行开门关门还要准时,苏青每天晚上都是空的,一天换一个剧场,一天换一部戏,看得如鱼得水,如饥似渴。
在这里她是个无名无姓的小演员,冠冕堂皇地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看她、拍她,一切都万分的简单轻松,是她连读书时都没享受过的好待遇。
苏青被雨打湿了脸,愈发觉得冷,裹紧风衣加快步伐开始狂奔。
冲到公寓楼底下,有片瓦遮头了,苏青才微微放慢了脚步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