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得仿佛杨晨希只是去城郊玩了半天回来一样。
当然杨晨希心里是有数的,晚间已被通知了的陆炳从衙门回来便直接往南府来了,到了南府不先去向母亲请安,二是拐来找到了杨晨希急吼吼地问母亲是否有为难她,可把杨晨希给乐得笑个不停。气得陆炳当着下人的面把她扛起来进屋扔**,欺身一压杨晨希才吓得止了笑,连说“我错了,大白天的影响不好”,陆炳这才放过她,教她好好说话。
自然待遇是不好杨晨希也不至于有心情这么乐,她如实对陆炳说,今日她在南府上待了半天,陪着老太太也陪了许久,与众女眷周旋了也有几个时辰,倒不曾听见看见有谁对她有明显不满。当然表象只是表象,杨晨希自然心里有数。瞧着陆炳忧心忡忡的模样,杨晨希立马决心转移话题。
“今日听起来咱家做客的杨夫人说,前阵子朝廷炸了锅,吏部搞了事情罢免了八九百人,至今还叫她心有余悸。”
“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再如何也与我无关,只不过……”
“只不过?”
“没什么。”陆炳说着躲避开视线就要站起来,没成想被杨晨希用力拽着腰带又给拉了回来坐回**。陆炳讶异地回头望着她,只见杨晨希抬着下巴说:“你若是这么着,以后你问我事情,我就像刚才那样,除了哈哈哈哈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定了!”
说罢杨晨希气哼哼地站了起来抬脚就要走,这回是她被陆炳圈着腰拉回来坐在了他腿上,陆炳死死箍着她腰身赔礼道:“夫人莫急,我只是……没想好如何对你解释。”
“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懂我就不问了,这总行吧。”
“好好,”陆炳无奈地应了,沉默着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其实,查抄罢免这种事是离不开锦衣卫的,这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杨晨希乖乖地点头。
“而清算就发生在正月十二,你看……”
“……所以你这是不该请假的时候请假了吗?你之前说放下京中的一切事务,可是这事儿?”
“算是吧,不过不碍事,我既当初决定离开,以后也绝不后悔,可能发生的后果我早已料到,所以我对这桩‘乙未大计’并不吃惊。”
说白了就是为了来找她陆炳错过了一次平步青云升官发财的大好时机呗。
杨晨希无言地望着陆炳近在咫尺的面庞,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也许这股情绪中有几分惭愧,有几分感动弄,还有几分窃喜,最终杨晨希只是伸手捏了下陆炳的脸闷声说:“唉,就当是积德吧,保不准今后反而时来运转了呢。”
“是啊,夫人能如此想最好。”陆炳笑得毫无芥蒂,倒让杨晨希不好意思起来,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说:“快放我起来,去给母亲请安吧,去晚了被人瞧见你在我这儿我又得背锅。”
陆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松手让她站了起来,自己也拾掇拾掇衣袍说:“一起去吧,差不多时候用晚膳了。”
杨晨希多想挽着陆炳的胳膊一起走,但是又怕被人嚼舌根自说不庄重,只好老老实实跟在陆炳身边,两人一道往厅里走去。
今日虽不是正当佳节日,不过陆家人齐齐整整聚在一起,放眼望去还真是个人头乌压压的大家族,还没算上下人呢。
杨晨希一边看着一边时不时问一问陆炳,确认自己没记错。这么一数,陆松老大爷有四房妾室,每房平均一个孩子,孩子们现在又都成了家,三个庶出的儿子每人都有一个以上的孩子,这开枝散叶的速度果真是十分了得。
这还没算陆家第二个嫡子陆奥呢,他年前又纳了个妾室现在肚子也大了,一儿一女也算是双全了。
所以看了一圈下来,似乎只有陆炳膝下寥寥,后院就跟别提了,提了尴尬。
越是这么想着杨晨希越觉着丈夫脸上挂着隐隐的蜜汁微笑,那笑的弧度微妙得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不对劲儿,大概每次面对这样的场合陆炳脸上都保持着这种仿佛没什么问题却不能细究的表情。
杨晨希终于想通了,这不就是“好烦躁还要保持微笑”的表情吗。
然而她还有心情心疼别人吗,她在这里才最可能变成众矢之的好吗!
于是陆炳脸上的蜜汁微笑十分顺利地影响到了身旁的夫人,两人面对着子孙满堂的老太太保持着这样的表情,生怕有人问起他俩什么,这种心情真是太微妙了,想想陆炳过去,明明外表如此现言却巴不得没人注意到他,然而事实次次都事与愿违,现在她要和他一起面对这种局面了。
“啊,这位就是大嫂吧!”刚才在陆奥身边的新妾贵儿眼睛一亮靠了过来热情地招呼,“怎么没带娃娃来么?多可惜啊。”
杨晨希和陆炳一起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