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这一刻杨晨希心里却无太多波动。薛长锦看着她的模样,轻笑一声问:“你一点儿也不吃惊?”
“你还没说完。”杨晨希面无表情地提醒。
“哦,还有你在太原时,我只怕你卷土重来,特地让玲珑时刻联络,得知你被无赖缠上便想了一记,要叫你名誉尽毁,生不如死。不过看你风风光光地回来了,我就知道我还是失败了吧。”
“还有呢?”
“啊,你连这也记着呢。没错,是我使人四处散播你和那小道士的事,还花钱让先生编成故事四处散播,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效果?!我明明听说街头巷尾都在骂你是个**妇该杀,为何你现在……!”
她似乎已经词穷,只能圆瞪着眼咬着唇,摸摸攥紧了拳头,连手心里掐出了血也不自知。杨晨希撩起裙子从容蹲了下来,为眯着眼盯着薛长锦。这冰冷无情聚焦着杀气和戾气的眼睛,让她想起来小时候在东北林子里偶然遇见的狼。
二叔告诉她那畜牲是准备扑食奇袭了,看它的眼神就知道它将他们视作猎物了,虽然那之后他们就匆匆逃离。但那蛰伏的猛兽双眼让她至今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曾经她骂她骂的随意,而现在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
“你想知道玲珑为什么会失败吗?”她用毫无温度的口吻凑近她问道,薛长锦打了个寒战,一时嗫嚅。杨晨希不等她变态,便压低了嗓音继续道:“玲珑其实成功了,她确实把那男人趁夜引进了我的房间,但是很遗憾,他被我杀了。事后我给了玲珑逃走的机会,可她想要告发我,所以也被我杀了。”
“不……不可能!你明明不会武……”
“对,我是不会。可这不代表被凌辱和背叛就是理所当然的。说起杀人这个事儿啊,它还真是奇妙,杀了第一个人后就不觉得致人死地有什么道德上的障碍了。你要庆幸我这副身子是个弱女子,否则,也不能让你活到今日。”
全身抖如筛糠的薛长锦刚听完这番话,就察觉有个冰凉的物什抵上了她的侧脖颈,瞬间她就如坠冰窖,面无血色。
那是什么?匕首?还是别的?她已经慌乱得无法思考,只能期期艾艾:“你……你,你,你……”
“这世道不太安全,我就是恰好带了把刀罢了。”杨晨希轻描淡写地拿刀刃在薛长锦细腻的脖颈上蹭了蹭,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你是要现在死个痛快呢,还是往后慢慢感受?”
“什……什么??你要杀我?”薛长锦吓得全身一抖,冷汗登时浸透了衣领。
“看你如何选?”
“我……我不不想……不想死!我不想死!”薛长锦慌得手忙脚乱就站了起来,差点儿跌倒。杨晨希眯着眼瞧着她,慢条斯理地把凶器收起来,说:“不想死,可以,我也懒得惹这麻烦,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你刚说……说让我以后慢慢感受?你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我懒得顶着寒风在这儿跟你分析,我就直言一句,往后你生不如死的时候,有的是。”
“你……你咒我??”
“我也不通巫蛊,当然不能说咒就咒。至于什么意思,你往后自然明白。到时候你就会回想起来,现在我一刀捅死你算是仁慈了。”
“你……你好狠的心……”
“哈哈哈哈!”杨晨希抚着胸口大笑起来,“我的天,一个血债累累的杀人犯控诉别人太狠,你不是在逗我吧?”
薛长锦默然,杨晨希双手拢在了袖口里,微微一笑,说:“既然你还对往后充满信心,我就不妨碍你了,告辞。”
薛长锦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杨晨希路过他身边时她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倒是杨晨希说了句:“祝你生活愉快咯。”
这话说的薛长锦浑身一抖,却无力辩驳,她此时全身上下都仿佛陷进冰桶,整个人都麻木不已,几乎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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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果真在最近的酒楼大堂里等着她,难为她金枝玉叶的就怕杨晨希找不着她,坐在大堂里挨着门口的位置吹着冷风,裹着皮草瑟瑟发抖,连跟前茶水都放凉了也无心去喝。本来这个时间都快打烊了,然而店家也不敢赶这么个客人走,只好就让她一个人把着门坐着。
见着杨晨希回来了,朱照熹赶忙起身问她情况怎么样了,杨晨希笑笑道:“我总不能被一个病人给收拾了吧,再何况我身边还有两个得力的侍婢呢。”
“路上碰见神经病总是不希望靠近的嘛。”朱照熹耸耸眉说,“你跟那个人到底什么关系?怎么看着跟有仇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