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工作吧，他以前也会偶尔过来，最近来的有点频可能是因为要年中会了，想过来看看。”他这话说得不走心，鱼火火也能感受到他的不走心，但也没说别的。

最近两个人都习惯了压着秘密，似乎有些话不说清楚，就能永远太平。殊不知，粉饰太平的粉一旦被风吹散了，哪还有太平可言？

季东霆开着车打转方向盘，依然是城中别墅的方向。

他打算带着鱼火火常住这里了。

要说舒服，还是房子大一些舒服。

不过鱼火火对这里的印象一般，她可是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晚，他是怎么强迫自己把王曦的联系方式全都删了的。

记仇了。

晚上两个人都不算忙，就挤在一起用投影看了部片子。

“你最近很……消极怠工啊季总。”鱼火火靠着他，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

“你不是说让我学会享受生活？我开始享受了你又说我这么做不对，合着不管怎么都是你的道理？”

“我不是这意思。”鱼火火笑嘻嘻，“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不少。”

“嗯。”他不否认，“最近，确实。”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心思不在工作上。

确实不如从前投入了。

***

鱼火火的母亲又联系她了。

依然是公用电话。

这逼得鱼火火不得不把她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一个电话打过去，怒吼一声：“以后别他妈联系我！”

鱼火火母亲在电话那头很震惊，片刻后很委屈地说了句：“火火，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不想这事儿闹大，你最好别再来打扰我，不然到时候我把所有信息交给警方，你和你那个便宜男人，谁也别想好！哦对了，我忘了，你现在还有个儿子是吧？”

“火火！”

“我不想再听见你的消息，或者声音，念在你养育我多年的份儿上，我不赶尽杀绝，你也别蹬鼻子上脸，到此为止吧。”

“不是火火，我是真的有事情找你！”

鱼火火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放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她见上一面。

咖啡厅，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鱼火火冷冷看着眼前的女人，说真的她挺好看的，倘若保养的好，还能更好看。不过她脸上的皱纹告诉鱼火火，她这些年过得不算如意。或者是带孩子太累，或者是男人不行，反正不怎么舒心就是了。

“有话快说，别逼我。”鱼火火想抽烟，烦躁的很。

“火火，你爸，留给你一点东西。”女人说，“你要去看看吗？”

“说重点！”

“就是，老房子有个仓库，你知道吧？”

鱼火火当然知道，那其实不是仓库，是个储物间。后来她爸没了，她连那个房间的门都没打开过。

“继续说。”

“那里面有个盒子，是你爸留给你的。”女人继续道，“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钥匙在哪儿他也没跟我讲过，反正，想打开也不难，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了？”

“没了。”女人低着头，“火火，或许那里面藏着你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但我必须告诉你，那就是事实。”

此刻的鱼火火，已经不觉得还有什么事儿，是是她无法接受的了。

她爸为了钱，去撞季东霆亲哥的车，这事儿已经是让她颠覆三观无比震惊到极限，如果还能有比这不好接受的，那大概就类似于她从火星来，要毁灭地球之类的吧。

当天下午，鱼火火驱车回老家。

她没跟季东霆打招呼，走得特别匆忙。也好在从公司到她家不过两个多小时的功夫，她自己很顺利就能开回来，倘若再远一些，当天往返都做不到。

老房子还是那个样子，地板上一层灰。

这里毕竟没有人定期打扫，陈旧的不像话。

鱼火火打开仓库的时候差点被烟尘呛死，她也顾不上这么多，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翻腾出来，终于在一个腌咸菜的坛子里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盒子。

确实有个锁，但是年代久远不堪一击。

鱼火火找了个锤子，又找来钳子，稍微花费一点力气就把这个锁给打开了。

盒子打开之前，她有无数个心里准备，比如里面藏着房本存折之类的，再不济是……遗书也行。

可盒子打开之后，她很失落，同时又很震惊。

失落是因为，没有房本，没有存折，没有遗书。震惊是因为，她的身世和她从前知道的，完全不同。

她不是现在这个女人亲生的孩子。

她的母亲，另有其人。

盒子里厚厚的信，日记本和几张照片，把她这些年的认知推翻，让她成了一个全新的，她自己不曾认识的人。

照片上是个女人漂亮极了，而且看起来特别温柔。

鱼火火在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心情里，把日记和照片，一张张看了个遍……

季东霆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崩溃的边缘。

原因也简单，不过是她无法接受这个盒子带给她的信息量而已。

她现在的母亲抛弃她合情合理，人家不是自己亲生母亲。她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拖累自己的人生。

而她亲生的母亲，这个照片上的人，早已经不在人间。

她才是真正的，因为先天性睡眠障碍，导致心衰猝死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