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只要说谈谈,那走势肯定是奔着谈崩了去的。
鱼火火有这个心里准备,但季东霆没有。他特不喜欢跟鱼火火走到那一步,他只想搂着她抱着她疼她,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就行了。
但鱼火火态度坚决,这些事总要摊开了说吧,不说永远是个疙瘩。
就算有一天两个人能跨越层层障碍结婚,这事儿只要不解决,永远是个坎儿。
“我们谈谈季东霆。”鱼火火态度严肃,“有些话还是要展开了说。”
“你想说什么?”季东霆盯着怀里的女人,“火火,陈灿的事情会解决的。”
“不光是她!”鱼火火有点急了,她急于把所有过去,好的坏的,美的丑的全都摊开来给季东霆看,她想把陈年肿瘤割开,放出里面的血水,或者彻底把这肿瘤一刀切了!季东霆被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弄得一愣。
“火火,到底怎么了?”季东霆问她,“你是听见什么了,还是看见什么了?”
鱼火火一直摇头。
“不是,不是季东霆,我们之间的问题真的很多你不知道吗?”她豁出去了,坐直,和季东霆拉开了一点距离,“你哥是怎么死得,你知道了吧?”
“……车祸。”季东霆说完也知道鱼火火大概是要谈什么了。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当年的事故,就算鱼火火父亲并不是有意的,但车祸毕竟是因他而起。鱼火火站起来,从面前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擦了把脸。
“季东霆,你的消息比我灵通,所以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
“嗯。”季东霆没否认。
“咱们俩也好这么长时间了,不管我对你什么感情,你对我什么心思,我觉得至少我们做到了两不相欠。”
季东霆眉头一皱,不是很喜欢听到这句话。两不相欠,怎么好像马上,就要和他决裂一样?
“我是女人,我先说。”鱼火火颤颤巍巍点了根烟,给自己提精神。季东霆想阻拦,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季东霆,我爸当年开车路上猝死,导致车祸发生,你哥的死,就是我爸猝死间接导致的。”
“火火……”
“还有更残忍的真相,”鱼火火捋了一把头发,“我爸在猝死之前收到过一笔钱,这个钱就是用来买你哥的命的。”
“火火!”季东霆不想听了,他都可以不去追究,她还执着什么?!
“你让我说完,这事儿压我心里太长时间了,我难受。”鱼火火声音颤抖,手也抖,“你小妈当年通过中间人联系上我爸,她想争家产给季东延,那时候你还在读书,不怎么回去,他抓不到你人,只能从你哥下手,我爸反正也是将死之人,当时他已经心衰得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猝死,他失眠,而我,像他。”
季东霆一怔,鱼火火用力吸了一口烟,反正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隐藏的?解开了三点式内衣把脸盖住,还有什么意思。
“季东霆,咱俩其实有仇。”她说的很冷静,季东霆却倏地站起来。
“别乱说!”
“我没乱说,”鱼火火用力叹息,心里跟肚子里的孩子道歉,“季东霆,我最开始接近你也有别的目的,今天反正是要把话说开,我直接告诉你吧,我有遗传的睡眠障碍,我答应跟你,是因为你能让我睡着。”
“我都知道!”季东霆一声喊,鱼火火结结实实愣住,而后突然笑了。
他果然都知道,他才是那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
“你都知道?你知道你还能让我在你身边这么久?”鱼火火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原来她的猜测,都是真的。“季东霆,是你傻,还是你拿我当傻子?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边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我爸害死过你哥,但凡这事儿有点个人知道,你的地位,名誉,全都会受到威胁!”
“我都知道!”季东霆不想凶她,鱼火火再不听话的时候,他惩罚她也不过是把她带去**折磨。他不是善于表达的人,这些年又习惯了强压情绪,他失控的次数不多,但全都因为鱼火火。
“好,你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鱼火火的烟燃尽,烫了手指。季东霆下意识地把她的烟拿下来,吹了吹她被烫的位置。
女人心间一烫,却还是要继续坚持,把伤疤彻底撕开。
“季东霆,我最开始想靠近你的时候,真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你想说什么?”季东霆伸手摸着她的脸,眼里情绪浓重到压得鱼火火喘不过气。他是季东霆,他经历过旁人没有经历过的人生,他高高在上,他一直用俯视众生的姿态生活在高处,是鱼火火把他拉下了神坛,强迫他面对那不堪入目的过去。
满目疮痍,谁想面对呢?
她也不想,但她更不愿意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纠缠。
鱼火火敢爱敢恨,敢想敢干,她必须和过去一刀两断!
“季东霆,我们分开吧。”鱼火火抬眼看着他,一句话说的还算平淡,季东霆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分开!”鱼火火大声喊,“我们不能在一起,这和我们的身份没关系!这是我们的上一辈做的孽,所以……”
“所以他们造的孽,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季东霆一句话成功让鱼火火愣在原地,她不得不承认,在逻辑这一环,季东霆比她强太多。
“鱼火火,你爸已经死了,我哥也死了,这些事情我知道的时候也震惊,但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家丑不可外扬,你以为我会让杨昭像现在这么快活?!”
“鱼火火,你看着我。”季东霆伸手钳住鱼火火的肩膀,“火火,那是他们的过去,和我们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鱼火火说不过他,只能用杀手锏,“季东霆,你爸如果知道了会让我进门吗?你会娶我吗?我能做名正言顺的季太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