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在多年的征战中熟悉了彼此,但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一个人可以死而复生。
为了国家牺牲,是每个入伍士兵来时就做好的准备。
“我要去见见卢冬来。”
阮南柯开口,嗓子却沙哑撕裂,像是一棵老树,被风吹过发出了无奈的悲鸣。
“你见不到了,人已经焚了。”
“什么?为何不等我醒来?!他是因我而死!”
阮南柯嘶吼出声,满脸含泪的看着顾世杰,“你知道吗?他挡在我身前,严少泣的长枪直接捅穿了他的喉咙,他死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遗言都没有,就开了口型,对我说了母亲二字!你知道吗?我见不到他,没能和他好好告别,我这辈子,怎能安心替他活着!”
“你清醒一点!没有人因你而死!你不需要为任何人赎罪,!前年的瘟疫事件你忘记了吗?!人死散发出瘟疫,别说我们这些人了,附近鸟兽都没有几只活的,人死了就只能焚了!其余将士死相也惨烈,也多的是人想和他们好好告别!因为卢冬来替你挡了一枪,就要有这个特例,怎能服众?!”
顾世杰扶住阮南柯的肩膀,朝她脸上一通的责怪,他的唾沫星子喷在阮南柯的脸上,在看到阮南柯无助的泪容时,还是心软的松开了手。
“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阮南柯因为他这句话,更加难过,也不管他还在不在,大哭出声。
第一次见到“魏初弦”如此,顾世杰也有些慌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哪能像女子这般?
阮南柯这样的大哭,别说是当着面看到的顾世杰了,在门口的将士和路过巡逻的士兵都不由多看了营帐两眼,也不乏眼圈红了红。
这三千将士的折损在军中不算少见,但是第一次见到有将军为他们如此难过,征战在外,被将军当做旗子的士兵甚多,得到这样的结果,算是很例外、庆幸了。
“顾世杰……”
不知自己哭了多久,阮南柯开口,无助的用手捂住脸,她的声音比醒来时更加沙哑,顾世杰忙凑上前,用眼神关心的看着她。
“我们去抢军粮的时候很顺利,三千骑兵对敌军近两千步兵,完全的胜局……我们的人突袭成功,高高兴兴的搬运着粮草回营,本来都快到了,谁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这不怪你们,军中发生这种意外,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是他们抢我们粮草在先,我们几万将士都等着这些活命,自然是要派兵去抢的,大家都没法预料会是这种后果。”
顾世杰皱眉,坐到了阮南柯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阮南柯仰面看着营帐顶上,营帐顶上挂着一串小小的珠子,微风从撩起的营帐门帘吹入,吹得小珠子原地转了转,像极了在原地打转,纠结要不要说出真相的阮南柯。
阮南柯的泪水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她想起了梦魇中三千将士的样子,又想起了卢冬来的血窟窿和严少泣的一句句扎心之言。
“顾世杰,他们全部都是,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