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髓过程有多痛苦，他虽没有亲身尝试过，也能想象到其中的痛苦。

灵力剥离，就像是筋脉被抽离身体的拧揪感，眼睁睁看着自己充沛的灵力慢慢离体，成为一个普通人，再又新的灵力如雷电般进入体内七经八脉，将经脉重塑一遍。其中之痛苦，他光是想想便觉脊背发凉，神岚却要独自承受。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这儿生气，果真是不值得信任。

“掌教大人可知，她洗髓是想做什么。”

掌教大人凝看他半晌，良久，只是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嗯？”司朝暮拧眉，“掌教何意？您知道？”

“你我不必阻止，这是她的命，也是她必须做的事。”神泉长叹一口气，“有些事，只有她自己了结，她才能放下，不可轻易插手。”

她自己要了结的事？魔族之事么？世人都道神尊嗜血成性，残暴无情，他却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子桑南雨为夏琼槐铺路罢了。

待事态稳定下来，魔族实力足够和天驭城抗衡之时，神岚在子桑南雨手中，也就失去了价值。

黑锅都她背了，夏琼槐却还是干干净净地，之后再找个理由废黜神岚，顺理成章地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魔尊之位，她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

他想得到的，神岚自然都想到了。可是她说：我知道，可是琼槐……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魔尊，能够带领魔族昌盛和乐。前提是没有子桑南雨这只手在背后操控，她野心勃勃，对人族绝不会手软，对我，更是了如指掌……你不要插手，只要好好活着，什么都不要做，好不好。

望着她乞求的眼神，泪光盈满，仿佛只要他说不她就要哭出来一般，他愣愣应下，也确实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不做，真的是对的么。”司朝暮双眼无神地看着神泉，“旁观，真的就没有错么，有能力却不救，真的是对的么……”

纵使是见惯了世间悲欢离合，生死相离，对世间所谓的真理不屑一顾，甚至笑话那些那规则当做金科玉律的人，现在，他自己也在这样的怪圈中游走。

“年轻人罢，再等等，总会有不一样的路。”神泉拍拍司朝暮颓然的肩膀，语气柔和，“世间事，难两全，你总要在一群人和她之间选择一个，怎么选，看你自己。”

掌教大人的话忽远忽近，似是从遥远的远古之地而来，他带着预示性的话震得司朝暮定在原地。

“自己好好想想罢，”

待他抬眸时，他人已不在杂乱的地室，而是在离开驭神殿的青玉路上。

一路上，他就像提线木偶一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到了殿门，侍卫要求他拿出令牌，他乖乖地拿出来给他们看。

“我该怎么选，怎么选……”

别人，别人哪里有神岚重要，可是，别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若是真有那一天，该如何抉择？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做什么选择。

自私地救下神岚一人？还是……放弃神岚，他已经杀过她一次，不可以再做第二次。

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