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着急？”

“也不是着急，早准备着也是好的。”

男人沉思了片刻道，“多带些膏脂，西疆风大，若是吹的手脸干裂就不好了。”

“西疆……”苏蔷薇咂摸了下，冷笑一声。

她知道了，都知道了。

黑衣人也曾经经由那些信笺告诉自己，萧煜和苏锦瑟要去西疆做什么，而他的念头，也是自己要做的，就是阻止。

若是之前还不知道这说笑的人是谁，现在却清楚了。

这周遭华丽无匹的花园阔室，一墙之隔要去西疆的一对夫妻，还有身负重任的自己。

苏蔷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为黑衣人的谋略和缜密心机。

“为何呢。”

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苦心经营了这么久，让自己和仇敌如此之近，却还要编造一个进献歌舞的名目把自己送去萧煜二人身前，那么进献之前种种，难不成都是白费力气？

她想不明白，却也疲累到无力再想，看着方正的天幕，拖着身子回去了。

苏蔷薇不想回柴房了，干脆就睡在冰凉华丽的竹木地板上。

夏末秋初的晚间还是凉的沁人心，但她心里早就是一口寒潭，因为进献就在明日——苏蔷薇直觉，随即自嘲，“若不是明日就让我搏命，何以今日摆下这连环套。”

再加上萧煜和苏锦瑟都要准备去西疆的东西了，若是再不出手大约是留不住人，也就没机会了。

黑衣人的缜密不会让他出这样大的错，可他连自己的死期都吝于告知……苏蔷薇心情悲凉复杂，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就有嬷嬷来把她叫醒，手里托盘乘着苏蔷薇见过的最华丽精致的舞衣。

金线苏绣交相辉映，一匹之价不下百金，旁边还有一封相较起来堪称破败的信纸。

“姑娘，你的家书，还望你记得主子的吩咐。”

家书她接过来看了一眼就丢下，落在脚边。

苏蔷薇心里最后一块虚浮的地方落下实处，满心只有“绝唱”二字。

她伸手拿了衣裳，一如往常乖顺的去换了衣裳又上了妆才出来，嬷嬷满意的点点头，让她等着，她也低头等着。

只是等的时候又忍不住笑，笑的嬷嬷奇怪的看她，一眼过后也不去追究她在想什么了。

大事当前，她如何想都不重要了。

前面熟悉的欢声笑语又入耳入心，透过稀疏的珠帘看得清楚，正是萧煜和苏锦瑟，那日说准备东西的也是这二人，苏蔷薇心想自己猜得没错。

但她脸上心里却古井无波，竟然没有一丝嫉妒怨恨，也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心里都是悲怆决绝，一舞杀人更像是为了家人性命，哪里顾得上昔日恩怨。

“事到如今，只希望能死的体面些了。”

嬷嬷严肃了声线低低呵斥道，“别说话了。”

这回苏蔷薇却没有应是，而是攥紧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