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没怎么过过生辰。
薛家虽有一双儿女,但父亲和继母心中的天平从来都倾向于儿子那边。
儿子是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人,女儿家终归是要出嫁的,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自然不值得花费太多心思。
薛挽从前在薛家时,虽然衣食无忧,也没受过什么苛待,却活得像个透明人一样。每年到了她的生辰,除了贴身伺候的宝珠和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尚妈妈,再无旁人会记得这个日子。
头几年,宝珠和尚妈妈还是会精心为她准备生辰。
两人会偷偷攒下月钱,买上各种食材,做一桌酒菜。
比不上酒楼里的金珍玉馔,用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弟弟的生辰和她不同,整个薛府张灯结彩。
父亲会在余杭最有名的酒楼订席面,继母更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筹备,请戏班子,办宴席,连府里的下人都能沾光吃上几口好菜。
府中上上下下都要来给小少爷道贺,礼物堆得满屋子都是。
明明白白的对比之下,自己就显得格外寒酸冷清。
年复一年,她也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
叫宝珠和尚妈妈以后不必再为她的生辰费心。
虽然这么说了,但两人每年还是会悄悄地为她做些爱吃的糕点和长寿面,只是不再大张旗鼓,只在她房中静静摆上。
今年因为暴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别说宝珠和尚妈妈忙忘了,连她自己都没想起来。
“本来今天一早就想来找你,结果被叫去相府议事,一点儿屁事,扯了大半天,下午出了趟城,差点儿就错过了你的生辰。”
薛挽说:“错过就错过了,反正我向来都是不过的。如果不是你说,我都不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
贺闻渊闻言倒是高兴了:“这么说,那我岂不是第一个来给你送生辰礼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又摸出一个精致的锦盒,盒子虽小,却做工精美,上面雕着精细的云纹。
“本来应该挑一件最合你心意的礼物,可没来得及提前问你喜欢什么,你先戴着这个,想要别的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去给你办。”
薛挽挺意外。
接过锦盒打开,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长命锁。长命锁做工精细,通体温润银白,正面刻了祥云纹,背面是“长命富贵”四个小字。
字体潦草,说的好听是笔走龙蛇,说的直白就是有点儿丑。
薛挽不禁抬头看贺闻渊。
贺闻渊笑:“我自己刻的。”
“戴上看看。”
贺闻渊拿起长命锁,绕到薛挽身后。
她已经习惯了贺闻渊这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于是只是微微偏过头,任由贺闻渊的手指在她颈后轻抚过,系上长命锁的细链。
夜风轻拂,吹动着她鬓边的发丝,也将他身上淡淡的气息送到她鼻端。
“好了。”贺闻渊重新回到她面前,满意地打量着她脖颈间的长命锁,“很配你。”
薛挽垂眸看了看胸前的长命锁,银白色的锁身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确实很是好看。
“多谢你。”
她神色认真,谢的不只是贺闻渊记挂她的生辰,也是贺闻渊愿意相信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