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五十六年夏的山东章丘，村级医点的木牌被晒得发烫，可本该动工的扩建工地，却只有几个散落的木桩。李砚蹲在工地旁，手里攥着那份“暂缓扩建”的奏疏，指节泛白——奏疏上写着“寒门进士行事激进，医点扩建恐扰民”，落款是刘宗儒，可他心里清楚，这是三皇子弘时在背后撑腰。

三天前，他撞见刘宗儒的门生在江南贡院外跟弘时的亲信密谈，隐约听到“三皇子继位后，废算学科、复八股”的话。现在倒好，医点扩建停了，农户们看病又要走十几里路，周阿福的妻子感冒加重，只能在家硬扛，周阿福找到李砚，红着眼眶说：“李进士，俺们就盼着医点近点，咋就这么难？”

李砚急得快上火，连夜写了封奏报，快马送回京城。可奏报递上去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后来才知道，户部郎中王克，是弘时的人，把他的奏报压了下来，理由是“需等三皇子示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河南洛阳的漕运码头也乱了套。刘旺站在码头边，看着三艘装满玉米的漕船，急得直跺脚。这500石玉米，本该送往前几天缺粮的西庄，可王克却以“漕粮调拨需补报备”为由，压着批文不发。

“刘掌柜，这粮再不动，西庄的农户就要断粮了！”码头的漕帮头目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俺听说，王郎中是三皇子的人，他这是故意刁难，想给四皇子添堵——四皇子之前奏请给军屯拨冬衣，三皇子不乐意，就拿漕粮撒气。”

刘旺心里一沉。他想起上个月，四皇子弘历私下找过他，说“要保漕运通畅，别让皇子争位影响百姓”，可弘历没实权，根本拦不住弘时的人。漕船堵了五天，西庄的赵老汉带着农户来码头要粮，哭着说：“刘掌柜，俺们就等着这粮种秋播，再堵下去，地里就要荒了！”

消息像雪片一样飞到京城，御书房里弥漫着药味。胤禛坐在龙椅上，咳得肩膀都在抖，手里的奏报被攥得皱巴巴的。“兰丫头，你看看，”他指着“医点停建”“漕粮滞留”的字样，声音沙哑，“弘时拉着刘宗儒拆新政，弘历想保却不敢硬来，弘昼被当枪使，朝堂上吵来吵去，连军屯的冬衣都拨不下去——朕老了，管不动了，再这么闹，你之前的科举改革、地方结对，都要被他们搅黄！”

江兰扶着胤禛坐下，递上一杯温水。她刚从兰馨学院回来，寒门进士们都在诉苦，说“皇子争位，他们在地方做事处处受刁难”。她看着胤禛苍白的脸，心里早有了主意：“皇上，臣有一计——秘密立储，遗诏双备份。不公开储君是谁，皇子们没了争位的靶子，就不敢再拉拢朝臣拆新政；遗诏一份藏乾清宫，一份藏兰馨银行密室，由臣和苏培盛共同保管，互相制衡，就算有变故，也能保新政不塌。”

胤禛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秘密立储？双备份？好！兰馨银行是你建的，安全；苏培盛是朕的人，可靠。就这么办——朕倒要看看，没了储位的念想，他们还怎么闹！”

三日后，江兰在兰馨银行的后院，见到了江老实。82岁的老人，背更驼了，却依旧精神，正带着木工组丈量土地——这里要建藏遗诏副本的密室。

“爹，这密室要建在地下三丈，墙用三合土加生铁，防水防火，门要双重锁，钥匙分别由我和苏培盛管。”江兰指着图纸，“还要伪装成杂物间，别让人看出来。”

江老实接过图纸，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点了点头：“兰丫头，你放心。俺给密室加层石灰防火，门用最厚的铜，锁芯做两个不一样的，只有两把钥匙一起开才能打开。俺还在暗柜里铺你娘织的防蛀布，遗诏放里面，潮不了，也蛀不了。”

江王氏也来了，手里拿着一匹粗布，上面涂了防水蜡。“兰丫头，这布裹遗诏，防潮湿。”她摸着布面，笑着说，“俺还织了块‘兰馨储货’的布帘，挂在密室门口，别人一看，还以为是放货的地方。”

苏培盛也没闲着。他带着小禄子，在御书房陪着胤禛写遗诏。胤禛亲笔写下“传位皇子姓名”，还特意加了“续行算学科、时务策，用寒门进士，护平准基金”的条款，确保新君继位后，新政能继续推。遗诏一式两份，都盖了雍正的御印。

“苏公公，这金钥给你，开密室的外锁。”江兰把一把铜制的钥匙递给苏培盛，上面刻着“御侍”二字，“我这把玉钥，开内锁。咱们约定，非皇上病危或驾崩，谁也不能单独启封。”

苏培盛接过钥匙，郑重地放进怀里：“江大人放心，咱家就算丢了性命，也不会丢了这钥匙——新政是皇上和您的心血，不能毁在皇子争位上。”

密室建成那天，江兰和苏培盛一起护送遗诏副本过去。江石头调的10名护卫，穿着兰馨银行的制服，守在入口。江小宝按设计的“左三右二”节奏，敲了敲杂物间的柜门，暗门“咔嗒”一声开了，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

石阶两旁点着长明灯，走到底，就是那扇双重锁的密室门。苏培盛插入金钥，江兰插入玉钥，两人同时转动，门开了。里面的楠木暗柜擦得发亮，江兰小心翼翼地把裹着防水布的遗诏放进去，锁好暗柜。

“从今天起，这密室就是新政的防火墙。”江兰看着暗柜，轻声说。

防火墙很快就起了作用。弘时见胤禛没公开储君，又不知道谁是继承人，心里没了底。他找刘宗儒，想让他再奏请“废算学科”，刘宗儒却犹豫了：“三皇子，皇上没说立谁，若最后是四皇子继位，老臣这不是自讨苦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