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港的晨雾被初升的朝阳渐渐驱散,当那三艘伤痕累累、帆樯破损的战船缓缓驶入港口时,码头上早已是人头攒动。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早已传遍全城——镇北将军云逸,率军远征海外,一举捣毁了星陨阁在“归墟”的老巢,凯旋而归!
码头上,以靖海大将军戚远为首,永州文武官员齐聚,更有无数自发前来的百姓翘首以盼。当“镇海”号那布满焦痕和破损的船身映入眼帘时,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船板刚刚搭稳,云逸的身影出现在船舷边。他换上了一身整洁的将军常服,但脸色仍显苍白,背部的伤势虽经随军医官精心治疗和丹药调理,已无大碍,但损耗的真气和精神仍需时间恢复。在他身侧,是一身戎装、神色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戚明月。
两人身后,石猛、雷豹等将领依次下船,虽人人带伤,但腰板挺直,眼神锐利,带着百战余生的煞气。
林远是最后一个磨磨蹭蹭下船的,他脸色依旧不太好,走路还有些发飘,但一下船看到这热闹场面,尤其是人群中似乎还有几个眼熟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朝他招手,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努力挺起胸膛,摆出一副“我也是功臣”的模样,还不忘朝人群方向矜持地点了点头。
戚远大踏步上前,重重拍了拍云逸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云逸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好!干得漂亮!云将军,此战之功,足以彪炳史册!”这位向来严肃的靖海大将军,此刻眼中也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全赖将士们不惜性命,戚将军与水师鼎力相助,更有周御史坐镇后方,调度支援。”云逸拱手,语气诚恳,将功劳分于众人。
周正清也在迎接行列中,他抚须微笑,看向云逸的目光比之从前多了许多温度与认可:“云将军过谦了。勇闯绝地,克敌制胜,乃将军之能。本官已拟好奏章,将此次大捷及诸位之功,详细呈报陛下。”
接下来是例行的迎接仪式、慰问伤员、清点战利。林远在人群中找到了他那几个“红颜知己”,唾沫横飞地讲述着海上风暴的可怕和自己在关键时刻的“英明决断”,引来阵阵娇呼,让他更是得意。
喧嚣过后,一切渐归平静。云逸在永州又停留了数日,一方面是养伤,另一方面则是配合周正清完善奏报,并处理远征后的诸多善后事宜。期间,朝廷的嘉奖旨意已先一步抵达,对参与远征的将士予以厚赏,并命云逸“伤愈后即刻返京,听候封赏”。
这日傍晚,云逸在别院书房中整理着行装。从“归墟”带回的物品不多,但每一样都可能关乎重大:那块已经与他血脉绑定、不再发光的古老石板;那枚引发星骸异变的“星枢令”;几卷从墨师居所搜出的、用密语书写的残破笔记;还有母亲萧妃此前交给他的一块质地温润、刻有凤凰纹样的玉佩——她说这是当年父皇所赐,或许能在京城派上用场。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进来。”
门被推开,戚明月走了进来。她没有穿戎装,而是一身素雅的湖蓝色长裙,少了平日的飒爽,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只是眉宇间那股英气依旧。
“听说你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戚明月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是,圣命难违。”云逸放下手中的玉佩,看着她,“永州这边,有戚大将军和你坐镇,星陨阁在东南的残余势力成不了气候。此番多谢了。”
“分内之事。”戚明月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渐起的暮色,“京城不比东南,波谲云诡,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如今锋芒毕露,又身负……特殊血脉,此去,恐怕比闯‘归墟’更加凶险。”
云逸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惯有的惫懒,却也有着一丝锐利:“我这人,大概天生就适合在麻烦堆里打滚。再说了,京城里还有徐大将军照应,应当无妨。”
戚明月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细微的波澜闪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用锦缎包裹的物件,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云逸接过,入手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