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坡，双子塔背后的阴影区。

一座民间转播站的机房里，散热风扇正发出濒死的哀鸣。

阿龙的儿子——现在的代号是“幼鲨”，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波形。

就在这一秒，“清明哨”原本应该推送的心理干扰音频被一股蛮横的黑客洪流冲断了。

音箱里传出的不再是那首能唤醒深层良知的《山河志》，而是一段被严重扭曲的童声合唱。

“妈妈……火好大……我回不去了……”

那是根据烈士家书改编的歌词，却被混入了高频致幻的噪点，像生锈的锯条在神经上来回拉扯。

“反击了。”幼鲨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残影，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流进衣领，“是‘幽鳞’的残党。他们借用了当地的民用广播频段，把我们的信号给覆盖了。”

更棘手的是，对方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

屏幕上的红点刚一锁定，立马消失，三秒后又在两公里外的另一个基站冒头。

“流动发射车，三十秒换一次频率。”幼鲨咬着牙，“这是在跟我玩捉迷藏。”

沈砚站在他身后，刚要下令启用备用算力强行追踪，幼鲨却突然松开了键盘。

他的手悬在回车键上方，停住了。

指挥车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幼鲨闭上眼。

脑子里突然蹦出三个月前，秦翊在模拟对抗室里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秦翊指着全是雪花点的屏幕，淡淡地说：“这世上最吵的声音不是爆炸，是安静。敌人最怕安静，因为安静的时候，他们会听见自己的良心，或者恐惧。”

幼鲨猛地睁眼。

“关掉。”

沈砚一愣：“什么？”

“暂停所有‘清明哨’的播放。”幼鲨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狠劲，“全球范围，立刻，全部静默。”

“这会造成系统崩溃的假象！”

“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崩了。”幼鲨一把拉下总闸推杆，“如果是意外崩溃，他们会怎么做？”

沈砚眼神一凛：“加大功率，趁虚而入。”

推杆到底。

世界安静了。

整整七分钟，原本充斥着电磁攻防的频段里，死寂一片。

吉隆坡的那辆伪装成快餐车的发射车里，几个操作员显然慌了。

耳机里突然没了对抗信号，只有令人心慌的空白。

“对方掉线了！机会！”主控手大喊一声，“功率推满！把那段污染音频循环播放！”

就是现在。

当最大功率的电磁波轰然爆发的瞬间，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挡，而是狠狠撞在了城市的高楼大厦上。

幼鲨面前原本漆黑的屏幕瞬间亮起。

他没有去追那个源头，而是启用了一套早已埋伏好的备用算法——捕捉回声。

强信号撞击建筑物产生的折射，是有延迟的。

0.03秒的延迟差。

一张三维热力图在主屏幕上迅速成型，无数条折射光线在市中心地底的一个点上汇聚。

“找到了。”幼鲨指着那个红得发紫的点，“根本不在地面，在未启用的地铁隧道深处。”

这一仗，赢得干脆利落。

半小时后，吉隆坡警方的执法记录仪画面传回。

阴暗潮湿的隧道里，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疯狂地把成箱的设备往火堆里扔。

后备箱敞开着，里面散落着几百个经过改装的儿童助听器。

林骁拿到口供时，气得把审讯桌拍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