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萧彻看着她疏离的侧影,那些在朝堂上挥斥方遒、决定他人生死的杀伐果断,在她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笨拙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力感。
他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之前的误会和伤害,还有祭坛上那无法忽视的力量,以及那“非此界之人”的指控。她不说,不代表它不存在。
“外面……”萧彻试图找一个话题,打破这令人难受的寂静,“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你。”
沈清弦终于再次转过头,看向他,唇边勾起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陛下以为,臣妾在意的,是那些流言蜚语,是那些跳梁小丑的生死吗?”
萧彻一怔。
“臣妾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像羽毛,却重重地砸在萧彻心上,“争来斗去,算计人心,甚至……动用那些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力量……真的很累。”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声音带着一丝飘渺:“有时候,臣妾会想,若是没有当初那场意外,若是臣妾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沈清弦,或许……就不会有这后面许多的波折,也不会让陛下……如此为难。”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提及“当初那场意外”(指穿越),提及她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萧彻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听出了她话语里深藏的疲惫,甚至……是一丝去意?
不!绝不可以!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再次伸手,这一次,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紧紧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微凉的手。
沈清弦身体一颤,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没有什么‘若是’!”萧彻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笃定,“朕只知道,现在的你,是朕的皇后,是救了朕性命的人,是怀着朕骨肉的女人!”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试图望进她那片平静湖泊的深处:“清弦,朕不在乎你从哪里来,不在乎你拥有怎样的力量!朕只在乎,你现在就在这里,在朕的身边!”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你说累,好,那就不争了,不斗了!从今往后,外面的风风雨雨,所有的明枪暗箭,都有朕替你挡着!你只需要安心待在长春宫,养好身子,平平安安地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至于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眸色转深,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都给朕收起来!朕不会允许你离开,绝不!”
沈清弦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偏执与占有,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几乎要烫伤她的热度,心中五味杂陈。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挣脱不开,那便……暂且如此吧。
至少,此刻他掌心的温度,是真实的。
萧彻见她不再抗拒,心中稍稍一松,却依旧不敢放开她的手。他就这样握着,陪她静静地坐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仿佛要将之前所有错失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殿内沉香袅袅,窗外鸟鸣啾啾。
一场血腥的清洗之后,帝后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盛誉与荣耀,他已尽数捧到她面前。
而她紧闭的心门,是否还能为他,重新开启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