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不除,必成大患。”冰冷的声音毫无起伏。
“他跑不了!”拓跋烈咬牙切齿,“传令,两翼包抄,给我彻底碾碎他们!”
就在圣元水师两翼舰队开始机动,试图合围全歼断后部队时,叶飞羽看准时机,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撤!按预定路线,分散撤退!”
幸存的黑水荡船只立刻脱离接触,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向着不同的预设水道四散遁走。叶飞羽和蒋魁所在的船最后离开,吸引了大量追兵的箭矢。
“噗嗤!”一支流矢射中了叶飞羽的大腿,他一个踉跄,几乎跪倒。
“将军!”蒋魁惊呼,上前扶住。
“快走!”叶飞羽咬牙拔出箭矢,简单包扎,命令船只全力驶入一条狭窄的岔流。
圣元水师的追兵被复杂的水道和暗桩所阻,加上担心还有埋伏,追出一段后便悻悻退回。此战,黑水荡水寨彻底失守,断后部队伤亡惨重,但为主力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并重创了圣元水师的前锋舰队。
数日后,莽山边缘,一处临时营地。
叶飞羽因失血过多和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时而清醒,时而昏迷。雷淳风、蒋魁以及成功突围出来的部分将士围在他身边,忧心忡忡。
“水寨……弟兄们……”昏迷中,叶飞羽依旧喃喃自语。
“将军,我们已经到莽山了,安全了。”雷淳风低声安慰道,老眼含泪。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将军,承受了太多。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队人马护卫着两辆马车,出现在了营地外。为首一人,青衣仗剑,风姿绰约,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急,正是林湘玉。她收到黑水荡战事不利的消息后,便立刻带着翟墨林和一批紧急赶制出的药品、物资,日夜兼程赶来。
“叶飞羽呢?”林湘玉跳下马车,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当她看到躺在简易床榻上,脸色蜡黄、昏迷不醒的叶飞羽时,眼圈瞬间红了。
“林姑娘,您来了就好了!”雷淳风如同见到了救星。
林湘玉强忍心痛,立刻上前查看叶飞羽的伤势。她精通医术,仔细检查了伤口,又探了脉息,脸色愈发凝重。
“伤口恶化,邪毒内侵,加上心力交瘁……很麻烦。”她取出银针,熟练地为叶飞羽施针退热,又吩咐随行人员拿出带来的特效金疮药和消炎药剂。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看着叶飞羽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眼中满是心疼与柔情。这一幕,落在了随后赶到的翟墨林眼中,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去清点带来的物资,尤其是那些新改进的火器样品和图纸——他知道,叶飞羽醒来后,最关心的必然是这些。
在林湘玉的精心救治和看护下,叶飞羽的高烧终于在两天后渐渐退去。他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伏在床边熟睡的林湘玉那略显憔悴的侧脸。
他动了动,惊醒了林湘玉。
“你醒了!”林湘玉惊喜道,连忙探手试他额头的温度,“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辛苦你了,湘玉。”叶飞羽声音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现在……情况如何?”
林湘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轻声汇报:“雷将军和蒋魁带回来约八百弟兄,伤员都已妥善安置。翟先生带来了新改进的‘震天雷’和火铳图纸,正在组织人手在安全处建立新的工坊。莽山各寨听闻将军在此,都表示愿意提供粮草和人力支持。只是……师姐那边,压力很大,圣元陆军正在猛攻她驻守的几处关隘。”
叶飞羽默默听着,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而坚定。黑水荡的失败,没有击垮他,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个人的勇武在千军万马和国家机器面前,终究有限。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先进的武器,更严密的组织,更广阔的势力。
他看向林湘玉,又看了看闻讯赶来的雷淳风、蒋魁、翟墨林等人,缓缓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黑水荡之败,责任在我,低估了对手,累死三军。此仇,我叶飞羽记下了!”
“但从今日起,我们不再是被动挨打!莽山,将是我们新的起点!”
“翟先生,新式火器的量产,必须加快!雷叔,整编部队,严格操练,我们要有一支真正的铁军!蒋魁,熟悉水性的弟兄由你统领,我们要在莽山深处的湖泊中,重建一支更强大的水师!”
“湘玉,联络妙真,告知我们的情况,并请她务必顶住。告诉她,待我莽山根基稍稳,必出兵策应!”
“我们要让拓跋烈,让铁必烈,让‘暗影’知道,黑水荡的火种未灭,反而将在莽山之中,燃起焚尽一切的铁火!”
他的话语,如同在绝境中点燃的一簇微光,虽不耀眼,却顽强不息,更带着一种即将燎原的决绝与希望。众人看着他那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眸子,心中的彷徨与沮丧渐渐被一股新的斗志所取代。
莽山的深处,一场以铁与火为序曲的逆袭,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