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真是好手段。”
嬷嬷奉承道。
阮如玉淡淡一笑:
“不过是让该守的规矩都立起来罢了。你去告诉客人。”
这话听着温和,嬷嬷却瞬间领会了弦外之音,连忙应道:
“老奴明白,定会让人‘好好’伺候。”
待嬷嬷退下后,立在一边的挽秋脸上仍带着几分忧色:
“夏姑娘这般隐忍,怕不是好事。方才前院传来消息,大少爷被皇上召进宫领赏了。万一……大少爷趁机求了皇上,圣旨若下,那夏姑娘可就……”
阮如玉抬眼看了看满脸焦灼的挽秋,忽然轻笑出声,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傻丫头,你当孟淮止是吃干饭的?”
挽秋一愣,眨了眨眼:
“少夫人的意思是……”
“孟书行那点小心思,小叔叔岂会看不透?”
阮如玉将剪下的花枝插入瓶中,动作优雅从容,
“有他在御前,孟书行想求赐婚?只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孟淮止若是连这点事都拦不住,这些年也就白在朝中立足了。”
果然如阮如玉所料,暮色四合时,两顶轿辇先后在孟府门前落下。
孟淮止率先踏出轿子,面色沉肃,眉宇间凝着未散的寒意,每一步都踏得极重,连候在门前的仆从都屏住了呼吸。
紧跟其后的孟书行几乎是踉跄着下轿的。
他的衣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发冠歪斜,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耷拉着脑袋跟在孟淮止身后,连抬头看路的力气都没有。
夏蓉蓉早在听见动静时就提着裙摆迎了出来。
她特意换了身崭新的杏色衣裙,衬得她肤色稍白,脸上看不出之前的阴狠,只剩下恰到好处的羞怯与期待。
“书行哥哥……”
她声音甜得像浸了蜜,脚步轻快地往门外赶去,却在看清眼前情形时僵住了脚步。
孟书行闻声抬头,看见她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却被前方传来的冷喝打断。
“还不快滚回房去反省?”
孟淮止连眼角都没扫夏蓉蓉一下,只冷冷对着身后的孟书行道。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打在孟书行脸上,也让夏蓉蓉瞬间心凉。
她脸上的笑意凝固,眼睁睁看着孟书行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灰溜溜地跟着小厮往书房去了。
“孟大人。”
夏蓉蓉不甘心地开口,还想再问些什么。
孟淮止终于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冷得像腊月的冰棱,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夏姑娘还是安分些好。”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收了。”
说罢孟淮止转身便走,衣袂在晚风中翻飞,带起一阵凛冽的寒意。
孟淮止的身影刚消失在月洞门外,方才还屏息静气的下人们便活络起来。
“哎哟,夏姑娘还在这儿站着呢?”
一个丫鬟语带讥诮,
“奴婢还以为您要跟着进宫领赏去呢。”
夏蓉蓉站在原地,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她看着孟书行垂头丧气远去的背影,又想起孟淮止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忽然对孟书行觉得一阵心寒。
原以为跟孟书行回府能过上好日子,谁料竟是这般光景——
他被小叔叔几句话就吓得缩了尾巴,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这样的男人,跟边关那些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什么区别?
更别说连下人都敢这般轻贱她,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她望着孟书行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