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搜索!保持警戒!”
李云龙压低声音命令,心却一点点沉下去。他握紧了手中的砍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王承柱猫着腰跑过来,脸色凝重:“团长,前面……好像是他们的主阵地。”
李云龙快步跟上。穿过一片被炮火犁过的小树林,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曾经依托山势修建的环形工事,如今已大半坍塌,被反复的炮火,炸成了月球表面般的坑洼。焦黑的土地,混杂着暗红色的血痂,残破的躯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伏在战壕内外。
一些尸体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有的和敌人扭打在一起,刺刀互相插在对方身体里,有的身下还压着拉开了弦的手榴弹。
一面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被烈焰燎去一角的军旗,依旧死死缠在一根断裂的旗杆上,在微风中无力地飘动。
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只有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找!给老子仔细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云龙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跳进一道积满血水的战壕,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和破碎的肢体,目光疯狂地扫过,每一张牺牲战士的面孔,既害怕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又迫切地想要找到他。
“团长!这里有情况!”
一个士兵在阵地最高点的巨石后喊道。
李云龙心脏猛地一抽,几乎是用扑的冲了过去。巨石后面是一个被加固过的简易指挥所,入口处堆满了日军尸体,层层叠叠,足有十几具。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最残酷的白刃战。
他拨开挡路的尸体,钻了进去。指挥所里光线昏暗,一头鬼子军官,背靠着土墙,坐在角落里,头上缠着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左手拄着一把武士刀,右手则紧紧握着,一把打空了子弹的驳壳枪。
那头鬼子军官,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军装破烂,多处伤口还在缓缓渗着血,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呼吸。
“团长,看来赵旭日他们,已经离开茶壶山,带着残余的部队转移了。”身边的警卫说。
李云龙没有想到,茶壶山的战役,会这么激烈!
“赵旭日,赵老弟,你小子,现在在哪里?还剩多少人?”
李云龙最后看了一眼,这寂静的死亡之地,猛地转身。
“全体都有!撤回分水岭!”
他知道,茶壶山的阻击战,赵旭日和他的抗日团,已经打到了最后一兵一卒,用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完成了阻击任务,也为分水岭主阵地,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现在,不能再继续在这呆下去了。鬼子的进攻不会停止,分水岭依然危在旦夕,更多的兄弟还在血战中等待着他。
抗日团的弟兄们,这份血海深仇,必须用更多鬼子的血来偿还!
李云龙握紧手中那柄砍出了无数缺口的大刀,带着残存的骑兵和奄奄一息的兄弟,再次投入那枪炮轰鸣的战场。
前方的路,注定要用钢铁和鲜血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