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嵩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酒葫芦,往嘴里灌的动作却漏了半壶酒——这是典型的手抖症状,说明他体内的金色微粒正在侵蚀运动神经。“别查了。”他的声音带着绝望,“整个官府都被城主府渗透了,我们只是他们的提线木偶。”
苏璃的银镯突然飞向枯井方向,蓝光穿透墙壁,照亮了井底的秘密:七具穿着衙役服饰的尸体,他们的胸腔都有圆形孔洞,与透骨钉的口径完全匹配——这些是试图反抗的官员,他们的“失踪”被官府定性为“畏罪潜逃”。
“井中月,水中影。”陈玄终于读懂了字条的含义,“李大人是想告诉我们,官府的敷衍是假象,真正的证据藏在‘影子’里。”他注意到李嵩灌酒时,葫芦嘴的朝向始终指着西北方——那里是城主府密室的方向,也是验尸官“翻船”的渡口上游。
突然,县衙外传来鸣锣声,三长两短——这是官府应对修真者闹事的信号。李嵩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知道这是高维监测器发现了异常。“快走!”他猛地推开后窗,“从密道走,能直通渡口!”
陈玄在翻窗的瞬间,将一枚蚂蚁酶药剂塞进李嵩手中:“按穴位图注射,能压制微粒七天。”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后手,算准了李嵩会在今日反水。药剂瓶上的刻度,恰好是药铺灭门案的第17天——这是陈玄留下的信任凭证。
密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的凿痕与矿洞的手法一致。陈玄认出这是前九代守炉人修建的逃生通道,官府的敷衍态度下,竟藏着反抗者的秘密网络。苏璃的银镯在通道尽头停下,蓝光中,验尸官临死前的记忆清晰浮现:他在死者脑内发现的不是金色微粒,是微型星图接收器。
“官府的敷衍是双向的。”陈玄的推演模型里,官府的角色突然变得立体,“一部分人被控制,一部分人在伪装,还有像李嵩这样的,在夹缝中传递真相。这种混乱本身,就是高维文明想要的——让反抗者彼此猜忌。”
渡口的风带着水汽,吹得陈玄衣角翻飞。远处的官船正在卸货,麻袋上的火漆印与药铺药箱的同款——里面装的不是货物,是从各地搜刮来的银色核心。陈玄知道,官府的敷衍态度终将被打破,而他们从枯井与密道里找到的,不仅是证据,更是散落在体制内的反抗火种。
苏璃的银镯吸收着渡口的阳光,表面浮现出新的星图坐标。这些坐标串联起的,正是官府敷衍案件背后的真相链:从药铺灭门到遗迹陷阱,高维文明通过控制官府,编织了一张覆盖整个修真界的收割网。
“李嵩他们用敷衍作为伪装,其实一直在记录高维文明的罪证。”陈玄望着官船的方向,掌心的微光与银镯的蓝光再次共振,“现在,该让这些记录重见天日了。”
远处的县衙传来爆炸声,那是李嵩按约定引爆了井底的金色微粒。陈玄知道,这位挣扎在黑暗中的捕头,用自己的方式打响了反击的第一枪。而官府的敷衍面具被撕碎后,露出的将是更残酷也更真实的战场。
他们登上一艘不起眼的渔船,船头的木纹里藏着守炉人的标记。陈玄将从官府找到的卷宗残页与药铺遗物放在一起,这些碎片在微光下自动拼合,显露出的完整星图,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证明了反抗的必要性。
船离岸时,陈玄最后望了一眼县衙的方向。浓烟滚滚中,他仿佛看到李嵩站在大堂前,腰间那半块玉佩在阳光下闪烁——那是属于普通人的勇气,是高维算法永远无法计算的变量。官府的敷衍或许仍将继续,但裂痕已经出现,而燎原的星火,往往就从这样的裂痕中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