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太冒险?西厂的人还在江南盯着呢。”
“冒险才有用!”
曾祖辉冷笑,拿起案上的刀鞘。
“只要死了官差,冯铨就会被追责,考成法在无锡就推不下去——你放心,佃户们都得了好处,不会出卖我们。”
顾永成满意地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
“事成之后,这五千两银子是你的,我再帮你在东林党面前美言几句,保你升知府。”
曾祖辉连忙接过银票,手指捏着银票边角,眼里满是贪婪。
他早就想攀附东林党,这次正是好机会。
次日上午,无锡城外的田埂上,冯铨带着标营士兵展开步弓。
清丈官刚喊出“第一亩,宽三步”。
远处突然传来呐喊声。
数百名“乱民”拿着锄头、镰刀,朝着田埂冲来。
锄头柄上还绑着布条,上面写着“反苛政”。
“别清丈我们的田!这是顾老爷的地,凭什么给朝廷缴税!”
“冯铨滚出无锡!我们不接受考成法!”
乱民们越冲越近。
标营士兵举起长枪阻拦。
却没想到,人群中突然冲出几个手持钢刀的壮汉。
钢刀朝着士兵的胸口刺去。
“杀!”
壮汉嘶吼着。
一名士兵当场倒地,鲜血溅在田埂的泥土里,染红了刚长出来的青苗。
标营士兵慌了神。
乱民趁机冲上来,抢不清丈用的步弓,还朝着冯铨的马车扔石头。
一块石头砸破马车帘,溅了冯铨一身泥。
“大人,快撤!”
亲兵护着冯铨,往马车里拉。
乱民在后面追,石头砸在马车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车壁被砸出小坑。
冯铨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混乱的场景,手指攥着车帘,指节发白。
他没想到,士绅竟然敢煽动乱民杀士兵。
更没想到,曾祖辉从头到尾没出现,显然是纵容此事。
马车一路疾驰,直到跑出无锡县境,冯铨才敢停下。
看着身边只剩不到一百人的士兵,有的士兵手臂被锄头砸伤,鲜血渗出血衣。
他心里满是屈辱和愤怒。
冯铨回到总督衙署,第一时间让人去京城报信,又亲自去户部衙署找汪应蛟。
“汪大人,无锡士绅煽动乱民杀我士兵,曾祖辉纵容不管,清丈根本推进不了!”
冯铨坐在客座上,手里的茶杯晃得茶水洒出来,语气带着挫败。
汪应蛟叹了口气,手指敲着案上的江南地图。
“冯大人,地方士绅和官员勾结,单靠标营士兵根本镇不住——你得请陛下下旨,赋予你‘便宜行事’之权,再调两千边军协助。”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无锡的位置。
“先斩了曾祖辉立威,再清丈顾永成的田亩,杀一儆百,这样才能镇住局面,陛下现在正想推进考成法,肯定会支持你。”
冯铨眼睛一亮,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
“便宜行事之权?能先斩后奏?”
“能!”
汪应蛟点头,拿起案上的奏疏模板。
“你现在就写奏疏,我让人快马送进京,陛下肯定会批。”
就在冯铨写完奏疏时,京城的圣旨到了。
朱由校不仅赋予他“便宜行事”之权,还调了两千边军归他指挥。
圣旨上“务必平定无锡乱局,清丈田亩,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的字,用朱笔写得格外醒目。
拿着圣旨,冯铨的底气足了。
他当即下令。
“传我将令,明日一早,带边军和剩余标营士兵,返回无锡!曾祖辉、顾永成,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