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走进庄妃宫时,周应秋已被锦衣卫押往诏狱。
宫墙角落的信王亲信刚溜远,雪地上还留着他踩碎的半块玉佩。
朱由检蹲在廊下拼积木。
小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字卡,嘴角沾着桂花糕的糖渍。
“五殿下。”
张嫣轻唤。
宫女捧着食盒上前,揭开盖是热气腾腾的枣泥糕——客氏特意做的,说五殿下爱吃。
朱由检抬头看见她,扔下积木扑过来,怀里的字卡掉在雪地上。
“皇嫂!客氏姑姑做的糕!”
他抓起一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
“比先生给的蜜饯甜!先生说吃蜜饯要学‘储君仪范’!”
张嫣的目光落在雪地上的字卡上,指尖骤紧。
上面是“长幼有序,国本宜定”,笔迹和之前“长幼有序”的纸条一模一样!
她蹲下身,帮朱由检擦嘴角,指尖碰到他袖口的墨迹。
“殿下的字卡,是先生给的吗?”
“是呀!”
朱由检骄傲地晃脑袋。
“先生说背会这八个字,将来能‘承大统’!”
“承大统”三个字砸在张嫣耳里,她猛地抬头,正撞见庄妃从殿内冲出,脸色惨白如纸。
“皇后娘娘!殿下年纪小,先生胡教的!”
庄妃扑过来想捡字卡,被张嫣的宫女拦住。
“庄妃妹妹,”
张嫣拿起字卡,声音平静却带威压。
“教殿下的先生,是谁举荐的?”
庄妃眼神躲闪,指甲掐进掌心。
“是……是刘太妃娘娘托人找的,说是江南来的饱学之士。”
“江南饱学之士?”
张嫣冷笑,从袖里掏出周应秋的供词副本。
“周应秋招了,这先生是他的表兄,去年刚从信王府幕僚转的差事!”
庄妃双腿一软,跌坐在廊下。
“我……我不知道……是刘太妃逼我的!”
乾清宫的朱笔“啪”地砸在案上。
朱由校捏着字卡和供词,指节泛白。
“信王倒是会钻空子,借教书先生给五岁皇弟灌‘储君’的迷魂汤!”
魏忠贤躬身递上密报。
“陛下,东厂查到,刘太妃每月给信王府送‘月供’,上个月送了五十两,附信写着‘先生已传口谕’!”
“好,好得很!”
朱由校起身,腰间玉带撞得案上茶盏轻响。
“让张嫣随朕去咸福宫,朕要让后宫看看,勾结外藩的下场!”
一行人刚到咸福宫门口,就见梁太妃提着药罐出来,药香里混着淡淡的墨香——是信王府常用的徽墨味道。
“陛下万安。”
梁太妃慌忙行礼,药罐晃了晃,溅出的药汁落在雪地上,晕开黑色的痕迹。
“梁太妃来得巧,”
朱由校径直进殿,刘太妃正临摹《贞观政要》,宣纸上“储君”二字刚写一半。
“刘太妃的字,倒是比朕的先生还好。”
刘太妃吓得笔杆掉在纸上,墨汁晕染开“储君”二字。
“陛下……老奴只是闲来无事练字……”
“闲来无事?”
朱由校拿起案上的信纸,是写给信王的。
“‘先生已授殿下帝王术,静待时机’,这也是闲来无事?”
刘太妃扑通跪地,佛珠滚落在地。
“陛下明鉴!老奴是被信王胁迫的!他说老奴儿子在江南的田产,全靠他照看!”
“胁迫?”
朱由校看向梁太妃。
“梁太妃,你刚才送的药,是给刘太妃治‘心悸’的?还是给信王府传信的药函?”
梁太妃脸色煞白,慌忙捧上药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