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像一把冰冷的剪刀,猝不及防地剪断了宿舍楼下那根即将绷紧的弦。屏幕上闪烁的“爸爸”二字,让林微漾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愕然与隐隐的不安。
这个时间,父亲很少会主动联系她。
陆司辰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即将靠近的动作停顿下来,微微直起身,关切地看着她。
林微漾深吸一口气,对陆司辰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按下了接听键。
“爸?”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父亲一贯沉稳的声音,而是一个带着哭腔、焦急万分的女声——是她继母。
“微漾!不好了!你爸爸他……他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抢救!”继母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溢血,情况很危险……你、你快回来吧!”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林微漾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陆司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在哪家医院?我……我马上回来!”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继母报出了老家市医院的名字。
挂断电话,林微漾脸色惨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陆司辰,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我……我爸……”她张了张嘴,却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陆司辰看着她瞬间崩溃却强忍泪水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没有多问,只是握紧了她冰凉的手,语气沉稳而迅速:
“别慌。我帮你订最近的高铁票。你现在回宿舍拿身份证和必要物品,十分钟后校门口见,我送你去车站。”
他的冷静像一块磐石,在林微漾慌乱的心潮中提供了唯一的依靠。她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宿舍楼里跑,脚步都有些踉跄。
陆司辰立刻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订票,查询最快前往高铁站的路线,同时给江屿发了条消息,让他帮忙请假的假条直接送到系办。
十分钟后,林微漾背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脸色苍白地跑到校门口。陆司辰已经拦好了一辆出租车等在路边。
去高铁站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沉寂。林微漾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眼神空洞,身体微微发抖。父亲严厉却偶尔慈祥的面容,童年时为数不多的温暖片段,如同破碎的玻璃,在她脑海中疯狂翻涌。
陆司辰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安慰。他只是默默地将车里的暖气调高了一些,然后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上。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那份稳定的力量,透过皮肤一点点传递过来。
到达高铁站,陆司辰陪她取了票,一直送到安检口。
“路上小心,保持联系。”他将一瓶水和一盒巧克力塞进她的背包侧袋,“需要任何帮助,随时打我电话。”
林微漾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带着泪光的、重重的点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