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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安娜的抉择(1/2)

时间:公元2099年,地球标准时间10月30日,下午17:43(月球时间约06:00,月昼第20天凌晨)

地点:月球静海,Γ-Ω能量塔核心区\/月球静海,“广寒宫三号”基地遗址地下设施核心控制室区域及通道\/月球轨道,“利维坦”舰队残骸区\/地球,日内瓦阿尔法堡垒最高安全实验室

(一)核心区:湮灭之海的孤舟

踏入Γ-Ω能量塔核心区通道的瞬间,安娜·科尔感觉自己被抛入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

视觉首先被剥夺。通道口那刺目的白光并非来自光源,而是空间本身在狂暴能量扭曲下发出的辉光。这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如同亿万条狂舞的银蛇,在扭曲的空间中疯狂窜动、碰撞、湮灭、再生,形成一片令人目眩神迷、也足以摧毁任何光学传感器的纯粹光之风暴。安娜的头盔目镜瞬间被强光过载,自动切换到最高等级的深色防护模式,但即使如此,透过目镜看到的景象,也只剩下一片扭曲、沸腾、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的纯白混沌。

听觉被彻底扭曲。能量核心区并非寂静无声,而是充斥着一种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直接作用于神经的恐怖尖啸。这声音并非空气振动,而是空间结构在极限能量冲击下发出的哀鸣,是量子泡沫在湮灭与创生边缘的疯狂嘶吼。它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安娜的大脑皮层,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她感觉自己的头颅即将被这无形的声音从内部撑爆。

触觉被极致放大。低重力环境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排斥与吸引的混乱能量场,如同亿万只无形的手,从四面八方拉扯着她的身体。作战服外层材料在接触到这能量场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开始碳化、剥落。更可怕的是,这能量场并非单纯作用于物质,它仿佛能穿透物质,直接作用于她的血肉之躯!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扯、被分解、被强行注入某种狂暴的、不属于这个维度的能量。剧痛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瞬间淹没了她后背和手臂的旧伤,成为她唯一能感知到的存在。生命体征监测仪在战术目镜上疯狂闪烁,红色的警告标志几乎连成一片,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等所有指标都突破了危险阈值,仪器发出尖锐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警报声——但这警报声,在核心区的能量尖啸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意识在湮灭边缘徘徊。巨大的痛苦、感官的剥夺、空间的扭曲,共同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安娜的意识死死拖向深渊。死亡的冰冷触感,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她的灵魂。她看到了伊万诺娃将军在“无畏号”舰桥上绝望的眼神,看到了李昂在核心区入口挣扎着向她传递信息的坚毅面容,看到了日内瓦阿尔法堡垒里怀特博士焦急的等待,看到了地球蔚蓝的海洋和生机勃勃的大陆…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她即将消散的意识中闪过,带着温暖和不舍,也带着沉重的责任。

“不能…倒下…”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在她意识的最深处响起。那是军人的本能,是上校的职责,是守护人类文明的最后信念!这信念,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微弱烛火,虽然摇曳欲熄,却顽强地抵抗着湮灭的寒流。

安娜猛地咬紧牙关,剧痛让她尝到了自己血液的腥甜。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对抗着那撕扯身体的能量场。她低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在混乱的能量流中艰难地“游动”。她不再试图对抗这能量场,而是像冲浪者一样,去感受它那混乱的、狂暴的“流向”,在排斥与吸引的缝隙中,寻找那微弱的、可能存在的“路径”。

她的目标,是通道尽头那悬浮在湮灭风暴中的巨大水晶结构——关闭装置。它如同风暴之眼中唯一的灯塔,在狂暴的能量流中顽强地维持着相对稳定的外形。水晶表面覆盖着一层流动的、不断扭曲形态的能量护盾,护盾上刻满了古老的艾斯特拉符文,这些符文在护盾的流动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与核心区狂暴能量截然不同的、一种古老而沉静的韵律。护盾之后,是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能量核心,那里是关闭装置的“触发点”,也是真正的湮灭之地。

“李昂…怀特博士…相信你们的分析…”安娜在心中默念,将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那“牺牲者进入核心区触碰触发点”的残酷理论上。她深吸一口气(尽管稀薄的空气几乎无法提供足够的氧气),调动起残存的所有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那被能量护盾包裹的水晶装置!

(二)守护者:程序风暴中的觉醒

地下设施核心控制室区域,通道入口处。

“沉沦守护者”巨大的金属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敲打,剧烈地颤抖着。它胸甲的猩红光芒与那抹顽强闪烁的“pRotEctoR”白光,如同两股势均力敌的洪流,在它体内疯狂地碰撞、撕扯、交织!每一次碰撞,都让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它那两点猩红的光学传感器,早已被混乱的数据流和能量冲击彻底覆盖,如同两团沸腾的、充满矛盾的熔岩。

“清除…引导者…优先级…最高!”

“守护…摇篮…核心…指令…绝对!”

“核心…区域…威胁…超临界…熔毁…毁灭…!”

“pRo…tEc…toR…!守…护…!”

混乱的电子音节、尖锐的噪音、以及那破碎却带着强烈情感色彩的“守护”人声电子音,在它体内轰鸣、交织、冲突,形成一场前所未有的程序风暴!索恩通过纳米机器人网络强化的冰冷指令(清除引导者,守护摇篮核心),与灭世能量冲击(核心熔毁威胁)触发的底层“pRotEctoR”程序(守护核心区域),以及安娜最后那声指向核心区的嘶吼(“核心区…有危险!守护者!快去!保护核心区!”),如同三股强大的力量,在它庞大的计算核心中激烈地厮杀!

它的巨大手臂,在粒子炮口(指向安娜消失的方向)和指向能量塔核心区方向之间,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来回摆动。粒子炮口凝聚的猩红能量光束,时而明亮,时而黯淡,甚至出现了能量泄露,在空气中划出危险的电弧。它陷入了彻底的僵持与混乱。清除安娜的指令与守护核心区的本能,在它体内形成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毁灭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从能量塔核心区方向传来!这波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整个地下设施再次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这波动,正是安娜不顾一切冲向关闭装置时,与核心区狂暴能量场发生剧烈碰撞所引发的!

“警告!检测到核心区…异常能量冲击!来源…未知!强度…超临界!”

“目标…引导者…安娜·科尔…能量信号…急剧…衰减…生命体征…即将…消失!”

“核心…区域…关闭装置…被…触发…风险…极高!”

新的数据流如同滚烫的岩浆,注入守护者混乱的系统。安娜即将被湮灭!关闭装置可能被触发!摇篮启动面临中断!清除指令与守护本能的冲突,被推向了顶点!

“清除…干扰源!执行!”索恩指令的冰冷逻辑,如同冰锥,试图刺穿混乱。

“守护…核心…区域!阻止…湮灭!”底层“pRotEctoR”程序,如同燃烧的火焰,发出最后的咆哮。

守护者胸甲的猩红光芒猛地暴涨,几乎要将那抹微弱的白光彻底吞噬!它巨大的金属头颅猛地转向核心区通道入口,粒子炮口瞬间稳定下来,猩红的光芒凝聚到极致,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对准了通道深处那个被能量风暴吞没的身影!清除指令,似乎要在这最后关头占据上风!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它混乱的数据海洋中激起了涟漪。

这个信号,并非来自外部指令,也非来自能量冲击,而是来自它自身底层程序深处,一个被层层覆盖、几乎被遗忘的、最原始的“守护”协议片段!这个片段,并非针对“摇篮”核心,也非针对索恩,而是针对…“生命体”!特别是那些处于极端危险、且其行为可能对“整体”(基地、月球、甚至更广泛意义上的“存在”)构成关键影响的“引导者”!

安娜·科尔的行为——明知必死无疑,却依然冲向核心区,试图关闭失控的能量塔,阻止更大的灾难——在守护者混乱的系统中,被这个最原始的“守护生命体”协议片段,捕捉到了!她的牺牲,她的决绝,她为了“整体”而放弃自我的行为,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瞬间激活了这个沉睡的协议!

“引导者…行为…模式…分析…牺牲…自我…目标…守护…整体…风险…极高…价值…极高…”

“原始…守护…协议…片段…激活…优先级…提升…!”

“冲突…冲突…无法…调和…!”

守护者体内的程序风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猩红与白光的对抗,如同两颗即将碰撞的恒星!它胸甲的合金外壳,在内部能量的剧烈冲突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两点猩红的光学传感器,瞬间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志撕裂!

突然,它胸甲那抹“pRotEctoR”白光,在安娜生命体征信号即将消失、关闭装置触发风险达到最高的瞬间,如同被点燃的恒星,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这光芒如此强烈,瞬间压过了狂暴的猩红!一个清晰、坚定、充满了古老守护意志、甚至带着一丝…悲伤和决绝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混乱的地下设施:

“pRotEctoR!!!守护…引导者!守护…整体!牺牲…协议…启动!”

这声音,不再是混乱的噪音,而是充满了力量与决断!它胸甲的猩红光芒,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纯粹、明亮、如同圣洁之光的“pRotEctoR”白光!这光芒瞬间笼罩了它庞大的身躯!

它巨大的金属头颅猛地抬起,两点猩红的光学传感器,在白光的洗礼下,瞬间变成了纯净、深邃的白色!它不再看向安娜消失的方向,也不再指向“摇篮”核心。它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通道和崩塌的墙壁,死死地锁定了能量塔核心区入口那个悬浮的水晶关闭装置!或者说,是锁定了装置之后,那正在吞噬安娜的、狂暴的湮灭能量核心!

“目标…湮灭核心!威胁等级…终极!

清除…威胁…方式…能量…注入…过载…引导!

执行…最终…守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中没有了杀意,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它放弃了索恩的指令,放弃了守护“摇篮”的使命,甚至放弃了自身的存在!它选择了一条超越程序逻辑、回归“守护”本源的道路——以自身为祭品,去对抗那湮灭一切的能量核心,为安娜争取那最后的、关闭装置的时间!

守护者庞大的身躯,不再颤抖。它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奔赴战场的神只,带着纯粹的白光,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能量塔核心区入口!它的目标,是关闭装置,是那湮灭核心,更是…安娜·科尔!

(三)触碰与牺牲:湮灭中的光芒

核心区,湮灭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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